商人交易倒賣軍械,剩下的最靠譜最穩定的財源便是軍屯所產了。
可以說,軍屯田是將領們的命根子。
如今,少了命根子的劉公公心理變態,竟要動將領們的命根子,欺人太甚!
千戶所內,幾位喝酒的百戶們出離憤怒了,根本不用周揚煽動,他們的眼睛已漲得通紅,鼻孔不自覺地張大,呼哧喘著粗氣。
周揚嘴角一勾,隨即一臉沉痛道:“各位弟兄。朝廷有令,我等不能不遵,畢竟咱們都是食君之祿的武將,大家還是趕緊回去收拾收拾,準備好田產帳簿,等待上面來人接收吧,咱們以後老老實實領著朝廷俸祿便罷了……”
酒是個好東西,酒壯慫人膽,更何況在座的不是慫人,而是常年在邊陲跟韃子打得你死我活。刀口舔血的廝殺漢。這幫人喝了酒可什麼都敢幹。
此刻大夥兒酒都喝得不少了,一名百戶壯起膽子冷笑道:“‘食君之祿’?周大人,真說起朝廷俸祿,咱們掰著指頭數數。兵部多少年沒給咱們發餉了?下面的軍士管飽就夠。咱們的俸祿卻全是從軍屯田裡來的。咱們如今是自己養著自己,君上俸祿,我可有年頭沒見著了。”
這話分明已有了幾分大逆不道的味道。周揚垂頭把玩著酒盞默不出聲,其餘幾位百戶面面相覷,接著另一位百戶狠狠一咬牙,附和道:“齊百戶說得沒錯,咱們不指望朝廷發什麼軍餉俸祿,可朝廷也不能將咱們賴以生活的軍屯田收了呀,朝廷這是不打算給咱們活路了,他孃的大明朝廷,老子還真不想侍侯了!”
所有人眼皮跳了跳,這話愈發誅心了,小小密室內,大夥兒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百戶說完將目光盯向周揚:“周大人,你說句話吧,若大人覺得應該順從劉瑾那個沒卵子的閹貨,弟兄們二話不說把軍屯田老老實實交上去,以後全家餓死咱們都認了,若大人也和咱們一樣有不可言之想法,兄弟我這百多斤肉就交給大人了!”
沉默許久,另外幾名百戶忽然同聲附和道:“不錯,反正咱們吃的就是有今天沒明天的斷頭飯,殺誰反誰終究都是掉腦袋的買賣,朝廷不仁,咱們還講什麼忠肝義膽?大人您發句話吧!”
“對!活不下去了,索性反他孃的!”
“擋老子的財路如殺老子的父母,這朝廷老子侍侯不起了!”
周揚嘴角一翹,今日請的這頓酒,值了!
百戶們七嘴八舌表完態,然後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死死盯著周揚的表情,等著周揚說話。
周揚也不直接表態,慢悠悠地品了一口酒,氣定神閒道:“各位弟兄,大家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也知道我周家還有什麼人,不錯,如今的寧夏都司指揮使周昂,正是我的兄長,不瞞各位說,司禮監劉瑾清查軍屯的諭令半月前便已遞到寧夏都司,我兄長周昂憤怒之極……”
眾百戶臉上頓現喜色。
周揚接著嘆道:“劉瑾這道諭令捅破天了,如今大明邊陲因他這道諭令而軍心不穩,據說延綏各地千戶所已彈壓下好幾次將士譁變,我再告訴大家一件事,甘肅安化王前幾日已秘密派出信使找到家兄,請我兄同舉義旗,反了大明朝廷……”
百戶們愈發欣喜,原以為只有他們幾個敢做這潑天的大事,原來三邊已處處動盪不安,若這個時候有人登高一呼……
眾人盯著周揚急切道:“周帥如何答覆安化王?”
周揚緩緩環視眾人,良久,一字一字道:“我兄答應了!”
屋內久久的寂靜……
一位姓王的百戶長身而起,屏住呼吸問道:“那麼,周大人您的意思是……”
周揚靜靜一笑:“長兄如父,我當然從兄,不僅打虎要靠親兄弟,造反也要靠親兄弟的。”
王百戶喜道:“如此說來,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