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想都沒想就跑上前,近距離,這才看清他的雙頰有著不自然的紅,剛剛她都沒有注意到。
心,驀地咯噔一下,抬起手,乾燥的手心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手心中感受到的溫度,足以讓她知道,他此刻正在發著燒。
“你怎麼樣,站得起來嗎?”她語氣略有焦急。
“為什麼又回來?”他答非所問。
“不為什麼,總不能見死不救。換成是其他任何一個人,我都會回來的。”慕暖安淡淡道。
“放心,我還死不了。”
聽到她的回答,他的眸底黯然神傷了一抹失落。
“你是自己開車過來的嗎?把車鑰匙給我,我先送你回去?”
她伸出手問他要著車鑰匙。
他突然笑了,深眸泛著迷離的光彩,“一年前學的開車,現在還記得怎麼開嗎?”
當時慕暖安考的駕照,還是和薄季琛交往的那會兒考出來的。
“我不會拿自己和別人的生命開玩笑,何況我肚子裡還有一個。”她回道,手依然伸著。
潔白的掌心,整齊的紋路,看起來乾淨而秀氣。
他看著她的手心片刻,回味著這話的含義,淡淡勾起嘴角,這才從口袋中掏出了車鑰匙,放進她的手心中。
慕暖安接過鑰匙,看了看窗外,雨下的越來越大了,看薄季琛的這副樣子,也知道他肯定是沒帶傘了,“車停在外面嗎?”
“嗯,不遠。”
他道,重新站了起來,就好像他剛才的虛弱、發熱全然都不存在似的。
抬起腳步,薄季琛徑自出了門,慕暖安跟在他後面,直犯嘀咕,奇怪,剛剛那些黑衣保鏢也不知道去哪了!
回過神來,卻看到薄季琛闊步走了出去,全身淋在了雨中。
“喂——傻啊!”
慕暖安趕緊問店主借了把傘,奔到了薄季琛的身旁。雨傘擋住了落下的雨,她對著他喊道,“你瘋了嗎?還是腦子秀逗了,神經病啊,沒事幹嘛淋雨?!”
“你覺得,這雨水……髒嗎?”
他突然低低開口,嗓音一如既往的磁性喑啞。
暖安一愣,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突然這麼問。
薄季琛又繼續道,“有人說,雨水是髒的,可是說這話的人一定不明白,其實有時候,人類更加的骯髒,這麼淋著雨,會讓我感覺,自己是在被洗乾淨一樣。”
慕暖安怔怔地看著他,雨水,順著他墨黑的髮絲、剛毅的臉頰,不斷地滴滴噠噠滑至湛清的下巴,標緻的鎖骨……
他笑著,表情卻充滿著嘲諷。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她竟覺得他臉上的雨水,就像是淚水似的。
他在笑,可為什麼她會覺得他像是在哭呢?
“為什麼要這麼笑?”
話,就這樣脫口而出。
“為什麼這麼問?”
慕暖安咬了一下唇,覺得自己好像說了多餘的話,他笑或者不笑,都和她無關,“沒什麼。”
她搖搖頭道,“先去你停車的地方吧。”
說著,她剛要抬腳,卻被他拉住了,“為什麼要這麼問?”
他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問題,視線灼灼地盯著她,就像是鐵了心一定要聽到她真正的答案。
暖安遲疑了一下,舔舔唇還是回答了,“只是覺得,你現在根本就不想笑而已。”
不想笑的人,卻偏偏要勉強著自己去笑,就像是強迫症似的。
只是那作勢卻僵硬的笑,真的很苦澀。
曾經,她見過很多次他的笑,從容的、爽朗的、淡然的……
卻惟獨沒有見過他這樣的笑,帶著一種說不盡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