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最後的離別
秋夜蕭瑟,墨色的幕布下,今夜沒有一顆閃爍的星星,凋落的老樹盤踞在殿前,只留下淒冷的影子,略顯冷清的月光悄然落下,被幹枯的樹椏搖碎,成了斑駁的影子,灑在地上。偶有兩隻不知名字的鳥雀飛來廊前,啞然啼鳴,徒生了幾分離別之意。
明明明日便要出征了,明明,一切都早已準備妥當。
可今夜的毓慶宮內卻還是未有平息,透過窗格,殿內燭火明亮,搖曳之間,一抹溫柔的身姿立在懸掛寒衣的櫸木架前,凝然不動,一雙手平靜地撫過上面的每一片冰冷,每一寸寒涼,指尖觸碰中,將那頭盔輕輕放置著,可不論如何去調整,似乎總是擺不正了。
與將士商討半日,此刻才得以披星而回的蕭譯默然立在軟簾後,眸中血絲微凝,疲憊的神色中,難掩不忍與愧疚。
聽著身後的聲音,顧硯齡沒有動分毫,就那般近乎固執地擺放著那看起來已經極為歸正的頭盔,直至一個溫熱而疲倦地懷抱將她牢牢環在其中,熟悉的氣息總能讓她緩下心來。
“這些事,讓檀墨來做罷。”
耳畔的聲音輕而喑啞,攜著幾分難掩的意味來,顧硯齡的手一點一點自那冰冷的頭盔上滑下,神色恍然而平靜,直至落在胸前雪亮的盔甲之上,終究堅定地頓了下來,唇角勾起的弧度,從容而酸澀。
“明日你便走了,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替你整理這些,假手他人,總是不放心”
說到此,懷中的人仍舊平靜而賢惠地理著盔甲的繫帶,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這一幕落在眸中,蕭譯的喉中艱澀,想了許多,到了嘴邊,終究只化為了幾個字,卻是繾綣纏綿,足以牽動人心。
“等我,阿九。”
話音一落,懷中的人手中僵滯,身子雖未緊繃,卻是頓在原地,似是過了許久,久到那幾個字早已散在風中,不見絲毫動靜之時,懷中的人終於低下了頭,沉默中,忽然轉過身來,卻是用雙手緊緊環住蕭譯的腰際。
“我知道,明歲你必能得勝還朝”
說到這裡,抓住他衣服的手越緊了幾分,懷中的人聲音雖一如既往地平靜,溫婉,卻是攜著幾分不易察覺,他也從未聽過的顫抖與蕭瑟。
“疆場之上總是不比家裡周到,去了宣府,要小心照顧自己,即便是小小的風寒,也不要小覷,天涼了,記得讓檀墨替你加衣,眼看著便要入冬了,這個年關不知你能不能回來,那些冬衣我都疊好放到了那一個朱漆楠木的大箱中,知道你喜歡飲雪頂含翠,我也叫醅碧她們備著,讓檀墨收好了,只是天冷茶易涼,涼了便莫要再飲,容易傷了身子”
絮叨之語從懷中人的口中徐徐道出,卻是溫暖如一雙手,撫平了他這一日的疲倦,讓他眉目不由緩和了幾分,可那份揮之不去的離愁,卻是更濃了。
“好。”
艱難的一個字,似是千鈞重的承諾,引得懷中的顧硯齡靠在那個堅毅的胸前,微微低下頭,卻是抑制不住眸中的熱意,下一刻,似是深吸了一口氣,懷中的人終於抬起頭,揚起那張溫柔而姣好的臉來,眸中沒有擔憂,沒有悲傷,也沒有離別的不捨,更沒有小女子的矯揉造作,有的只是信任,堅定,還有作為妻子的鼓勵。
“此去不論在哪,即便隔著千里,我與阿諾,安樂都會在家等你,你從未對我食言過,我知道,這一次,你也一定不會食言。”
說到這兒,顧硯齡緩緩伸出右手,輕輕觸碰著蕭譯的額際,一點一點勾畫至他蹙然的眉宇,難言的眼眸,堅毅的鼻樑,還有那薄削的嘴唇,直至撫著他的側臉,拇指輕輕摩挲而過,即便沒有一句話,可那份不捨與情愫皆化為了指尖的貪婪。
“這一去。”
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