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趁著這次蘇染夏拒婚的風波,她與蘇雲雪商量著在京城裡散播民謠,民謠裡一數說著那蘇染夏是何等不知好歹,雲乾是何等失盡臉面。
童謠是由蘇雲雪親自編頌,朗朗上口,通俗易懂,不出幾日全京城的孩童皆能唱幾口。這事傳著傳著就傳進了皇上耳裡,才有了這次宣見之說。
蘇雲雪也有些可惜,但事已定局再可惜也沒用,盯緊眼前的問題才是大事。
“先不要再說這個,方才我回來時聽見大廳的丫鬟嚼舌,說是祖母很器重七姨娘,準備再從你手裡撥一些權利給她呢。”
陳姨娘聽了瞠大了眼,她本就生了雙勾人媚眼,瞪起人來竟像聊齋裡的鬼魔:“老不死的是什麼意思,是想要我的命不成,乾脆把我的命也分給那小賤人好了!”
蘇雲雪見她聲音拔高,連忙用絲巾捂著她的嘴,還好陳姨娘住的是獨立院落,身邊伺候的也是貼心人。不然,這句話叫外人聽了去,別說是分出些權利,怕是這蘇府都沒了她們容身之處!
陳姨娘聽了這事一直惴惴不安,奢望只是丫鬟們的胡言亂語。可再怎麼拜神燒香,該來的還是來了。
旁晚,邊境小國敬奉了一些瓜果,除了後宮六院得到一些賞賜,一些朝廷大臣也有幸分得一份,其中定國侯分得最多。蘇驚風見今夜天象不錯,便在用完晚膳之後,邀著一大家子,在府中的映月湖旁賞月乘涼。
晚風習習,嫩綠的柳枝隨著嵐風飄揚,湖面一陣陣涼意撲來,蘇府上下看著是和樂融融。可實際上,卻是人人懷著鬼心思。
定國侯一代武將,兵戈鐵馬活了本輩子的糙漢子,哪能懂女人那些嘰歪心思。只知道自己身伴燕瘦環肥,膝下環繞著兒女齊享天福之樂。
定國侯一邊喝著杯中果酒,一邊問坐在身邊的蘇染夏:“我聽說今日皇上宣你進宮,是因為拒婚一事,聖上他可有為難你?”這話放在別人嘴裡可是就大逆不道之罪,也就只有他定國侯,敢如此無所畏懼的說出這樣的話。
蘇染夏只穿了件藕色荷邊抹裙,和一件薄如蟬翼的水藍色紗衣,面不著粉黛,清水如芙蓉。單是端雅的坐在那裡,就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注意,加之定國侯又是第一個提及她,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皎白月下,
沒有人注意到蘇雲雪手指緊纏著絲巾。
“聖上他寬慈仁厚,並沒有難為染夏的地方,還賞給染夏一柄玉如意。”蘇染夏一句話,點破了眾人心中所有猜疑。
晌午時見黃嬤嬤捧著個鎏金盒回來,卻沒人能知那裡面裝著的是什麼,便眾說紛紜,有人說那裡裝的是金銀首飾,有人說那裡裝著的是名畫名蕭,更有離譜者說那裡裝著是幾尺白綾。
原來裝著的,是皇家貴戚手中把玩的玩意玉如意,也沒什麼稀奇之處!
“如此便好,只要聖上不為難你,拒婚這一事也算就此揭過。”定國侯手指捻著自己兩撇鬍須,臉上帶著一絲慰藉。雖說他定國侯功高權大,但惹了皇帝老兒也讓他難以吃消化。
陪坐在祖母身旁的陳姨娘,見話題就要這樣過去了,便不顧祖母冷眼提議道:“既然聖上給染夏賜了寶貝,不如就趁著今晚的良景,拿出來給大家夥兒瞧上幾番,也免得寶物在盒中黯然失色。”
她只是想瞧瞧皇上給這丫頭賜了什麼東西,若真是寶物也就當開眼,但若是個普通物件,她定讓這小蹄子下不了臺。
但想必,皇上也不會給她什麼好貨色,大概就是國庫中久蒙塵埃的廢品,找個原由隨手甩給了她。
坐在下位的蘇雲雪,焦急地纏著絲巾不放,幾欲用鮮紅的指甲在上面戳幾個窟窿出來。
但她更想在姨娘的腦上開幾個窟窿,且看看那裡面是否裝著稻草,不然怎麼恁生愚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