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河之死天下皆縞素,凌天皇朝內舉行國喪之事,朝內舉行文武百官,皆身穿白色素衣,於街邊送行。 便是那修士,聽得凌天皇朝之主李山河,死於壽元枯竭,也皆是難言心中實感,曾經的對手、敵人、朋友,難免感覺幾分兔死狐悲。 那大葬之事,李長笑並未參與,只在當天,遠遠觀望了一眼,他租了艘小船,在凌天江內輕蕩。 以凌天皇朝傳統,歷來國君身死,需以冰凌包裹全身,至於一艘皇輪之上,繞凌天洲而遊,其下子嗣,雖在其遺體之後,同行之。 這是最後一次觀纜山河,待繞凌天州一圈,再秘密葬入陵墓,為其立碑,享後世子孫供奉,然這一次極特殊,大有從簡之勢,雖再民眾看來也算風光大葬,但對完成過統御一洲之地的李山河而言,卻算是簡陋至極。 只因李山河之死,讓整座皇朝風雨飄搖了起來,李山河遺體,葬入那座陵墓,便成了最大難題。葬入李天餘所立之墓,便是李天餘稱帝,葬入李天霞所立之墓,便是李天霞稱帝。 李山河生前,並無任何交代,故此舉僵持不下,這二位準帝,更不敢半分懈怠,各自拉攏兄弟,又是於民間造勢,可謂是鬥得火熱。 李天餘忙碌數日,終於得休息幾分,剛坐下案,便聽前幾日,自己的廉民當鋪被砸了,氣得摔杯子,砸凳子,推椅子,可平復情緒,又瞳孔微縮,“難道是他回來了?” 當即叫來當日在場之人,聽其一一論述,皆說那人一襲白衣,腰佩長劍,樣貌俊逸。李天餘當場便知,怕是八九不離十,真是李長笑歸來了。 李山河身死之日,那道平地而起,撕開層層烏雲、最後又歸為虛無,彷彿從未出現過的詭異劍光,八成便也是出自這位兄弟之手了。 李天餘氣消了大半,蹙眉沉思,又覺不可思議。以常理而論,李長笑該是死在李山河之前,然李山河已枯老而死,聽那其餘人論述,李長笑似還年輕。至少樣貌仍舊未曾如何改變。 李天餘想不通,便不去想,越是修行,他便越知,這世間之事並非都能有合理解釋。興許他那位兄弟,是位更徹底的長生客,縱使無需修為維持,也有用不盡的壽元呢?李天餘僅當是個玩笑話,將此事瞥過。 李天霞虎視眈眈,一龍一鳳誰勝誰負,尚不可知,既只砸當鋪之事,乃是那位所為,他倒也懶得追究了。且又讓下人告知各廉民當鋪司裡,若那白衣又來砸店,也就不必反抗了,該捱揍就挨著吧,不過呢…事後別忘幫自己帶上一句話,便說:“給你哥留點。” 這話傳遍廉民當鋪時,那當鋪眾人各個惶恐,皆是擦了一把冷汗,原來那砸店的白衣江湖客,也是一名皇子。 心中叫苦不迭,又忍不住暗罵,這年頭,怪人真多,你既是皇子之身,何必找自己這些小人物不痛快呢?……不過罵是歸罵,下次再見那白衣江湖客,便是拳頭甩臉上,也該是笑著迎上。 李天霞也得知此事,正坐於庭院中,手指咯咯敲擊茶案,目光落至院中老樹。容貌秀麗的侍女手持荷扇,輕搖緩扇,多少年來,院子依舊,李天霞依舊,只是那身邊的侍女,不知換了幾個。 “李長笑…”李天霞喃喃自語,未曾想過了幾百年,這三個字尚會從她口中說出,面對那位白衣,她實則多有不喜,甚至算是厭惡,起因是初時相邀合作,對方乾脆拒絕。後續是慕琴與李天餘稍近,正所謂愛屋及烏,恨屋亦會及烏,對那李長笑,自然更無好感可言。 可…若究其根本,她這興民商行,確實需感謝李長笑。商行正是憑藉李長笑,以前世記憶與智慧,發明的便民商品,才得以快速發展,大肆斂財。才讓李天霞在眾皇子間,有極大優勢。 只是數百年過去,李天霞顯然忘記這份恩情。此刻口中喃喃,目光暗閃。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至一人之身。 然很快,兩皆收回目光。 卻說此人,再如何如何,於這場風雲,也不過無關緊要而已。 …… 十兩銀子已不算少,李長笑活得瀟灑,住了家高奢客棧,遊街篡巷,玩得歡樂,慕琴那日一別,便了無痕跡,想來是籌備去了,也或許…是暫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