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暗,風雲釀。黑雲壓城,那瓊樓玉宇彎腰,鳥雀低飛,百姓俯首。 李長笑步子不變,心中平靜,一手拍拍長劍,一手將兩個酒葫蘆收入夢境空間。 自殺四方神、十二山神後,李長笑撥弄造化時,發現酒葫蘆殘片,瞬間明白了事由,知悉那眾山水神,是如何知曉自身存在並且設伏的。 他將酒葫蘆拼好,但總有裂縫,也早已漏水,心中可惜又淡淡憂傷。葫蘆底部有一道一指長的裂縫,始終無法修復。 自然也再不能裝酒了,平日掛自腰間,僅以裝飾居多,朝那歡愉場行去,李長笑斜睨四周,那百姓終究難掩好奇,凡經過之地,皆一片片仰頭而望。 恍惚中似朝聖一般。 身著紅裙的王如意,腰間佩劍也已不見,她隨自李長笑身後,縱使心中忐忑,又有萬般情緒,卻要保持端莊,從容。那帝王之氣僅在三兩邁步間,便是盡然顯露,不明覺厲者也覺此女氣度之強,怕絕非凡人。 巡視監察的官員見此處有異,壓低音色罵一聲,便要把這不識好歹,不尊聖上的二匪徒,押進天牢聽候發落。莫要因此,而壞了聖上大壽,若惹下天火,便是自己也要遭殃。 卻正欲行動之時,眸間滋生一抹藍韻,心神剎那恍惚,腳步一錯,卻暈倒了去。 王如意早知李長笑神奇,能操控夢境、影響夢境,便不再驚奇,只是心念閃過,尤記得曾幾何時,自己向那最擅夢境之人討要一場美夢。 這江湖行也恰似一場美夢。她已至茫茫江湖浪湧中,行至黑雲壓樓彎,宮闕連伏的大餘城。 要結束了。 那象徵著紅袖女俠的佩劍,被她丟給了李長笑,日後怕是再無用處。 二人行之,前方跪伏之人漸少,跪拜之人的身份、地位卻漸高。衣錦漸華麗,配飾漸雜多,他們亦是仰頭。 離那歡愉場越近,地位越高,見識越高,又行一里有餘,此處跪伏者中,見過聖上容顏已不在少數,有人心中一顫,隱約發現那紅裙女子,與當今陛下似相似極了。 再瞥見側顏。 瞬間皆跪伏,大喊奉承之語,一時“萬歲”二字,一傳十十傳百,漸化做不小聲浪。大餘上下,皆知陛下來了。 歡愉場內有酒肉做的池林,上至桌案,磚瓦,下至地面,皆精美粉飾,用料奢侈。可謂是白玉作案,青玉作地,雕樑畫棟。 有舞者起舞,有大臣醉臥池邊,以酒杯舀酒而飲。 數日不見,少女小真已徹底沉淪於那權勢之中,正坐於高處,似端莊實輕浮,與眾臣舉杯共飲。 實在朝中精明者,或一或二早有所察,那高坐皇位之人,似早已換人。 場外萬歲之言突傳,陣陣蕩入歡愉場,少女小真察覺有異,派人外出查探情況。不出片刻,那人匆匆而歸,大聲言道:“聖…聖上,外邊來了個與您相似的人。” 小真剎那起身,本舒張雙眉剎那凝滯,臉上藏不住事,斂不住情。她抬手讓歌舞暫停。有精明如狐狸的臣子,相互間竊竊私語。更有或察覺有異者,瞳孔一縮眸光暗蘊。君王身重,若身份存有異,天下隨之動盪,絕非危言聳聽。 然不等他等深思,卻連連爬伏,昏倒了過去,那萬般猜疑全落腳於夢,化做虛幻。 那歡愉場深處,一道黑袍男子走出,其身材高大,早已等候多時。 此人正是冀北冥,亦算是敵手二人默契,那夢中一見,他深知對方會尋來,便高坐釣魚臺,靜靜等候,調整自身狀態。 歡愉場外,黯淡光線攀上青玉地,有腳步聲響起。 二人數次夢中見,前後橫跨數月,目的皆是夢境陵墓,歷經種種。 此刻,是第一次正式相見,於現實中相見。入眼那一點白色,讓冀北冥沉眉,皺鼻,對方的氣勢,並無他設想般的強盛。 連殺冀姓四人,又受香火眾神圍剿,依舊從容應對,未曾傷及分毫者。修為因是煉虛巔峰,且是道法精深者。 且手染鮮血,氣勢層層而疊,步步而來,若有心造勢,應已是勢大遮天之景。那“勢”大,決戰之之時,則可得無形加持,出手更果決,反應更迅速。 多少人族強者歷經大戰前夕,皆蘊勢造勢,白衣早知他存在,不該不借此造勢的。冀北冥心中詫異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