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山村走得一圈,見一廢棄院子內,有一模樣甚異的小樹。那樹木只半人高,枝長葉細,乍看與草無異。但隱隱散發清幽芳香。
輕輕一嗅,使人心醉。李長笑“咦”一聲,走近小樹,輕輕剝開周遭泥土。露出其根莖來。根莖末端,是一顆顆圓形的乳白色小果。
此為醉心果,是山珍海味榜上,頗有名氣的一道美食。李長笑輕輕一嗅,便隱約有些醉意,自言自語喊兩聲妙哉,妙哉。
他近日來,遊走天下,所見多是世道困苦,苦厄難言,心情實是沉悶居多。他此番決定入睡突破,與從前的順其自然、順意而為、不急不緩,有本質區別。而是束手無策,不得已而為之。
與其空遊天下,不如先行突破,再謀他變。但再度醒來,世道會變成怎番模樣,他確是預料不到。李長笑若當真是無拘無束、不管不顧的瀟灑。天下變成怎番模樣,於他眼中全不過一場戲罷了。這天底下,又有什麼能限制他呢?只他心存悲憫,做不到全然不顧。
意外挖掘出“醉心果”,也算一絲慰籍。自然十分歡喜。李長笑一顆一顆摘下,共計十一顆。每一顆拇指頭大小。這種果子生嚼苦澀酸辣,難吃至極,但透入火堆中烤熟後。肉質發生變化,便變得清甜香酥,是罕見的人間美味。
若用做泡酒,更可增添酒香,喝之一口,使人如登天闕,縱享極樂,說不出的美妙,說不清的享受。李長笑笑著說“大機緣大機緣”。抱著醉心果,朝小破廟裡趕去。
路上,便想著這安然村,縱被瘟疫肆虐,無了人跡。但百多年後,卻孕育出了這樣一株奇珍。這天底下,怪病雖然猖狂,說不得終有解決良策。有道是船到橋頭自然直。
如此一想,心情頓時開朗不少。又想到扁禍、南老佛都說,定有解決之法。說不定無需自己,一覺醒來,便全都好了。
李長笑自嘲一笑:“李長笑啊李長笑,你莫非也當自己,是那獨一無二的救世主麼?一個人跑來跑去,瞎忙活一陣。說不得有你無你,根本無差。你便安心睡一大覺罷。”
回到河母小廟。看那雖長了青苔,纏滿藤蔓卻仍舊寶相端莊的河母神像。心中一嘆,說道:“或許…諸天神佛,盡皆葬海,反是最好的解決。若都染了長生病症,變得道理扭曲,反是折磨,我…更不願見到如此。”
他取出長劍,將那青苔剮得乾淨,將那藤蔓扯下。又把青萍劍邊做掃帚,將四下打掃一遍。那作了窩的蛇蟲走獸,通通趕出廟宇。
雜草雜枝,則燒成灰,灑在廟宇四周。李長笑本不在乎成眠之地。但這故人廟宇,他總無理由看著生了雜草,住了蛇蟲。一番打掃,總算乾淨許多。
只廟宇窗戶破碎,屋頂瓦片破損。風一吹來,便響起“呼呼”雜音,聽得甚是聒噪。李長笑砍了樹木,換了窗戶。又搓了泥土,補好了屋頂。
如此一來,這倒不似小廟,反倒更像一座小屋子。一通忙活,已是夜裡。李長笑生了篝火,這才美滋滋享用醉心果。單吃果子,總覺差上什麼。於是摸黑外出,抓了一隻野雞,抓了一隻田雞。還有一條毒蛇。
那毒蛇土黃色,頭生三角,一看便是劇毒。當地人稱為“斷肢蛇”,喜藏在雜枝樹葉中,一遇過路行人,便突然襲擊。一旦被其咬中,若不立時砍斷咬到部位,性命難保。故而被稱為“斷肢蛇”。
卻少有人知道,這蛇是一難得美味,肉質緊實有彈性。那野雞更不必多說,牙嘴尖銳,攻擊性十足。見人絲毫不懼,反主動出擊。李長笑捏著野雞翅膀,這野雞個頭不大,十分精瘦,肉質應偏老。牙口不好,可是吃不得。田雞約莫兩巴掌大,已生得有些時間。
李長笑處理食材,燉了一鍋十全十美一龍二鳳湯。再透入醉心果。本乳白色湯汁,瞬間變得金黃。那滋味,當真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