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慧真和尚說:習慣了。我問:你想起過我們嗎?慧真和尚笑笑說:想起過。我立即說:你想起過在桔園小區畫連環畫的那些生活嗎?把蠟燭踩滅,把妹子叫來開燭光晚會,這些事情你在這裡想起過沒有?慧真和尚說:也想起過。楊廣說:周燕來看過你沒有?慧真和尚搖頭,她不曉得我在這裡,我剛出家在衡山的時候,她倒是去過。她還好嗎?楊廣說:不曉得。我只曉得她現在還在四維商城做服裝生意。慧真和尚說:做生意好。馬宇說:你有什麼需要嗎大師?慧真和尚淡淡一笑,說沒有。出家人什麼都不需要。
我們像野獸 四二(1)
大圍山賓館裡有一個女孩,十九歲,長得極為清純,就像一壺西湖龍井,味道好極了。她不是酒吧女,也不是卡拉OK娛樂城裡那種賣笑的女孩,更不是風月場中那種逢場作戲的女人。她是賓館的服務員,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在家呆了一年,就應聘來工作了。她步入大圍山賓館上班的第一天就遇見了黃中林。過了一個星期,黃中林又來了,開著他那輛灰藍色的賓利。
十月的長沙可以稱得上風和日麗。要是倒回去三十年,十月的長沙已經很冷了。黃中林走過去開了車過來,載著小月向桔子洲頭奔去。他把車停在岸邊,與小月走下河堤,沿著搖搖晃晃的跳板走到了排上,找了個座位坐下。小月坐在他一旁,他叫來服務員點了幾個菜。一個彈著琴的姑娘悄悄走上來,小聲問黃中林和小月聽不聽歌。一輪皎月懸在湘江的上空,將輕柔的銀色月光灑在江面上,河風徐徐吹來,木排于波浪中略有些搖擺。四處的木排上均有燈光和人影,還有唱得不怎麼樣的歌聲飄來。黃中林心情很好,就如夜空樣晴朗,他瞟一眼彈琴的姑娘說:唱吧,隨便你唱。姑娘調了調絃,用沙啞的女聲唱起了鄧麗君的歌《月亮代表我的心》: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黃中林覺得很好笑,她怎麼會唱這首歌?這首歌讓他回到了中學時代,那時他是個讀高中的窮學生,穿得很土氣,經常連買紙筆的錢都沒有;晚上趴在桌上做作業或畫從學校美術組借來的石膏像時,隔壁家的收錄機裡就會有鄧麗君那輕柔的歌聲飄來,其中就有《月亮代表我的心》。他的眼睛溼了……他看見了那個坐在桌前畫石膏像的十五歲的黃中林。多少年裡,他的眼睛第一次溼了……
有一幫剛剛踏入社會的小青年在瀟湘大道上逛著。他們自稱四兄弟,為首的十九歲,是個高個子,姓劉。另一個十八歲,姓鄧,高中沒讀完就輟學了。還一個也是十八歲,姓許,是個喜歡對著沙袋練習拳擊的盼望自己哪一天能成為李小龍第二的青年。再一個姓胡,十六歲多,去年初中肄業,喜歡踢足球,最崇拜馬拉多納。然而小小年紀目光就有些淫亂,喜歡瞎吹,喜歡壯著膽子摸女孩的屁股。他們的父母都只有四十多歲,都於早些年就下了崗,在家裡瞎混,埋怨社會。他們都屬於五十年代末或六十年代初出生的那批人。
四個小年輕學大人的派頭,抽著煙,走著海路。胡伢子很崇拜劉伢子,覺得劉伢子是個膽子大的敢說敢幹的領袖。他望著他仰慕的領頭羊劉伢子,說那是那是,我相信你不可能有那麼多錢輸。鄧伢子不再申辯,說你們不信就算了,這又不是很光彩的事,我沒必要騙你們。劉伢子望一眼黑沉沉的天空,天上懸著一輪皎潔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