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搖遠遠看著,羨慕的說聲,“這小子好運氣。”元昭詡淡淡一笑。
月亮下了西山日頭上了東方,再慢慢的往西爬下,山洞裡的光影從暗至亮再至暗大半個輪迴,激戰了整整一天的鐵成終於手軟,而遠處,一聲尖利的哨音傳來。
一直閉目養神的元昭詡睜開眼,道,“可以走了。”
孟扶搖早已看出他在拖延時間,也知道元寶大人不在一定是使壞去了,也不多問,由著元昭詡扶起,元昭詡單手將她攬起,道,“抱住我。”
孟扶搖彆扭,道,“我自己走。”
可惜元昭詡的詢問只是個客氣話,不待她彆扭完,已經掠了出去,孟扶搖砰的一聲撞上他胸膛,沒奈何只好抱緊。
元昭詡這次出去,殺人風格大異先前,一步一個血印,一步一具屍體,每具倒下的屍體都是眉心一個血洞,全身骨碎,軟若遊蛇,他微笑著,攬著孟扶搖,衣袂飄飄的走進人群,再在一地屍體中漫然走出,淡薄的月色照下來,淺紫衣襟不沾絲毫汙垢。
一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同伴們詭異的死狀,元昭詡殺人的漫不經心和寒氣十足,令得兇猛勇悍的戎人終於開始膽寒,尤其那扭曲如蛇的屍身,崇拜人面蛇身的格日神的戎族,不由自主的聯想到尊敬的神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毀滅生命如草芥的男子,莫不是格日神在人間的化身?
“他不是人!”有人發一聲喊,開始逃竄,“他是格日神的使者!”
更多的人立即下意識的隨著逃開,“神怒在天,降使者來懲罰我們!”
圍滿山崖死不退卻的戎人終於開始四面逃竄,卻被早已精心算計好的元昭詡,逼入用一天一夜時間拖延預設的陷阱。
逃跑的人是慌不擇路的,山崖下有三條勉強可以行人的道路,戎人們下意識的往最寬闊的一條石路上衝去,那裡是修葺過的山路,整齊而一望無餘。
最先衝到的戎人卻突然住了腳,他看見前方,一顆孤零零的頭顱在滾動。
只是一顆頭顱而已。
然而那戎人士兵立即想到了先前那顆詭異的會炸開的頭顱,被莫名炸死的主將和同伴,和那些至今沾在他們身上的肉碎。
發出一聲驚駭的叫喊,那士兵看見鬼一般的逃離了正路,逃入了旁邊一條蔓草叢生的小道,更多計程車兵,潮水般的湧了進去。
那是一條“死亡之道”。
用一天一夜時間,元昭詡屬下的暗戰精英,掘坑、下毒、佈網、設伏,使那一條佈滿安靜的藤蔓和草木,看起來毫無異常的小道,成為了戎軍近三千人最後的生命終結者和靈魂歸宿地。
這是一場一個人對三千軍的戰爭,從一開始,戰爭的節奏便完全掌握在元昭詡的手中,從任憑大軍包圍,到人頭之爆;從先滅主將奪其士氣,到分散而擊抗敵於原地;直到一切佈置妥當,才悍然出擊,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霹靂雷霆,將三千軍生生逼逃,最後利用一開始的人頭之爆給士兵們造成的陰影,逼得他們放棄無法設伏的大道,自己選擇了落入死亡陷阱。
這些相扣的環節,早不得也遲不得,錯一步便是全盤皆輸,這是久經戰陣的大將經過精心思考和沙盤推演,並精研士兵心理,並且敢於以自身為餌才會採用的戰術,元昭詡卻從一開始就漫不經心的,將三千軍按他的計劃,一步步收入囊中。
孟扶搖倚在元昭詡身前,看前方密集藤蔓間隱隱人影閃動,爆炸和慘呼聲接連不斷的響起,一蓬蓬血花飛濺在碧綠的叢林中,濺上深黑的山石,畫出悽豔的圖畫,而不遠處,晨曦將起,山林中起了薄薄的霧氣,像是不忍這血色一幕,掩上了溫情的面紗。
“非人哉……”良久,孟扶搖喃喃道,以她的驕傲固執也不禁脫口而出,“這輩子我不要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