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大開城門相迎,敢問各位一定敢進去麼?不怕我有埋伏?”孟扶搖挑起眉毛,“還有什麼比本城主孤身一人入你大營,還更有誠意?”
那將領窒了一窒,他們這些日子來,和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城主多次交手,是領教了孟扶搖的手段的,以區區八百兵力對抗五萬大軍,不僅沒有在第一波攻擊中崩潰,還先後殺了他們三位將領,這樣的人開門相迎,他們確實不敢進去。
但是如今人家自己來了,區區一人,能在五萬大軍中玩出什麼手段?那是絕無可能的。
“跟我來!”他思量了半晌,粗聲道。
……
孟扶搖見到戎軍主帥圖貼睦爾時,已經前後經過了三道盤查。
最後一關,圖貼睦爾的親衛將孟扶搖上上下下都摸了一遍,摸完了他無聲退開,孟扶搖很安靜的等他摸完,轉首很客氣的問他,“完了?”
那人怔了怔,一抬眼遇上她目光,只覺得心底寒了寒,孟扶搖卻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
從光線猛烈的外面走進暗沉沉的內帳,孟扶搖有點不適應的眯起眼睛,隨即便覺得角落裡有針刺一般的目光,戳了過來。
她下意識的轉頭,那坐在角落裡的人卻偏過頭去。
她目光一陣環掃,滿帳高高低低坐著彩袍將領,除了正襟危坐的主將圖貼睦爾,其他人都在或吃肉或喝水或大大咧咧摳腳丫子,滿帳裡飄蕩著油茶牛肉羊毛和男人汗臭混雜的怪味。
在主帳中摳腳丫?全天下沒有誰會這樣治軍,這是故意給她下馬威,表示輕鄙來了。
她還沒看完,正面坐在主帳裡的人卻語氣輕藐的發話了,“你是姚城城主?”
隨著他的語氣,眾將都目光寒冷的看過來,滿帳殺氣騰騰,無形的壓力逼來,如嗜血之獸,鼻息咻咻。
孟扶搖轉過頭,不說話,慢慢攤開手中的包袱。
黃澄澄的銅印灼亮了滿帳將領的眼,他們的目光睜大了,一片低低竊語聲中孟扶搖清晰的道,“我,姚城城主孟扶搖,特來獻城,以城主之印,替諸位鋪平進入姚城,乃至進入無極國腹地的道路。”
“好大的口氣!”面色薑黃雙目深陷的主帥圖貼睦爾盯著孟扶搖,語氣和神色都陰沉窒怖,“姚城小小一城,探而取之如囊中之物,何須你獻?又何來鋪平道路之說?”
“好大的口氣,”孟扶搖笑得譏誚,“姚城小小一城,八百守衛,十天糧草,無高牆利炮,無百鍊之軍,卻將閣下這五萬虎賁生生阻隔近半月之久,這個探囊取物,也實在探得太久點,取得太難了點。”
“你!”
“廢話少說!”孟扶搖將手中包袱一晃,豎眉厲目,“老子是來獻城的,姚城久攻不下,你這三路大軍之一的平姚大帥如何向南戎北戎兩王交代?你又有何面目去見其他幾路連戰連克的元帥?你又如何挽回你已經逐漸潰散沮喪的軍心,令他們在接下來的戰爭中,繼續為你拼死衝鋒?而姚城的主動獻上,是重塑你的軍心的最好辦法——老子是來幫你的,你,明白?”
最後二字舌綻春雷,霹靂也似的一聲大喝,震得滿帳故做輕慢的將領齊齊一跳,丟了牛肉油茶放了腳丫子盯著孟扶搖看,孟扶搖卻突然把包袱捆捆紮扎向背上一甩,轉身就走。
“老子是英雄,從沒輸給了你!要不是有人作祟,老子會和你們的屍首說話!來獻城,不過心灰意冷另尋明主,也好給我麾下子民們謀個出路,你們這些只長肥肉不長腦袋的戎蠻子,輕慢我?老子不侍候!”
“等著姚城城頭,被我的箭手們一箭箭射死吧!”
她蹬蹬蹬的揹著包袱,撞開身後想上來勸和的戎族頭人們,毫不猶豫的向回就走。
“慢著!”
身後傳來沉聲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