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韓瑛又單獨把樊澤遠留下,格外交待了兩句,“你人心細,這回出門可得仔細著些,千萬別給有心人鑽了空子。如有異動,立即示警,我自當星夜馳援。寧可犯錯,也切不可過於謹慎而出了差錯。”
樊澤遠看他如此謹慎,心知事關重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了。
夏末初秋時的陽光雖好,可一旦臨西,未免帶出幾分秋涼的意味。縱是看著重巒疊嶂間的大片紅霞,竟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暖意了。
葛滄海再度吸了口微涼的空氣,讓被氣得生疼的腦子平復些許,這才將白馬撥轉過來,看著對面的男人,冷冷道,“趙庚生,你要弄清楚,這不是我在求你,而是你得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對面的男人高高階坐馬上,如刀削斧鑿般的眉眼在逆光的陰影下日益冷峻,“我們南明有句老話,叫此一時,彼一時。是,當日在北燕,為了脫困,是我主動向你的族人說你懷了我的骨肉。可那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怎可較真?再說,我又沒有真的跟你怎麼樣,你為何一定要我負責?”
葛滄海剛壓下去的火氣又蹭蹭的冒了上來,“趙庚生你到底要不要臉的?說到老話,你們南明不也說,大丈夫一諾千金嗎?你說那樣的話我可以不怪你,可你為何還要跟我立下血誓?”
她霍然亮出右掌,就見雪白掌中一條長疤赫然在目。“你知不知道帶著這樣一道疤,我不管有沒有孩子,在北燕就算是已婚婦人?立血誓者,終身只可一夫一妻,至死不渝。否則一定會遭到天神詛咒,毀家滅族。這話當日在你要起誓前,我是否明白說過?可你還是堅持要跟我立誓,而今卻又不肯認帳,我不是稀罕你,可我帶著這樣的疤。在北燕就不可能再嫁人生子,你這是要存心絕了我的後嗣麼?”
面對她的椎心泣血。可對面的男人絲毫不為心動,“當日雖然你的族人肯放過我們,可要不是我們立下血誓,他們怎會信得那麼徹底?雖然我是得你相助,逃出了北燕,可你不也同樣保住了性命?如今還有了面見聖上的機會,我不覺得自己欠你的。葛姑娘。我知道你是個奇女子,可我不喜歡你,我不會娶你。若是北燕沒有男人肯娶你。你不如尋個肯的南明人,或是大楚人,日後一樣生兒育女,天神如若有知,不會怪罪你我二人的。”
葛滄海明顯怒極,反而大笑了起來,“好好好,趙庚生你真是條漢子,連天神都能左右,那我還有何話好說?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會下賤到要逼你娶我的地步。只我現就告訴你,你可以不信我們北燕的神,但我為了族人,卻不能不信。往後你儘管去娶妻生子好了,但我卻會守著這份諾言孤獨終老。你要良心過得去,就儘管不信吧!我只要你記著,不管你以後身在何處,摟著多少嬌妻愛子,但在北燕的天空下,都會有一個女人因為你這混蛋而不得善終!”
終於,對面的硬漢沉默了,好一時才道,“你這又是何苦?”
葛滄海挑眉一笑,意態撩人,可那又斜斜上挑的鳳眼裡卻充滿了數不盡的嘲諷、幽怨、悲涼和無奈,“我這是何苦?那你呢,你又是何苦?”
趙庚生說不出話來了。
夕陽早已落到地平線下,漫天紅霞也漸漸化為蒼茫暮色。忽地悶雷滾滾,遙望北燕方向,卻是駛來一支數百人的隊伍。
葛滄海再不看他一眼,徑直打馬迎上前去,如草原上最豪邁的男兒般,不管面對多大的風雪,多大的痛苦,永遠都那麼挺直脊樑迎上前去。
趙庚生看著她的背影,幽深的眸子裡不是不欣賞,也不是不喜歡的。
可是他心裡最柔軟的那部分已經裝了一個姑娘,一個他從小就裝進去的姑娘,便是她嫁作人婦,又將為人母又如何?在他的心裡,始終還是裝著那個姑娘,唯有那個姑娘。
而葛滄海,她是一個太好太好,又太驕傲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