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真的是完全限制了作詩的範疇。
李子安有過做餞別詩的經驗嗎?
自然是沒有的。
也正如此,眾人才這般篤定,李子安只怕要淪落為眾人茶餘飯後閒談的笑柄了。
“子安,你……”
簡玉衍錯愕地打量著李諾。
杜晏並不知李諾“文氣入骨”,故而神情複雜地看著他,提醒道:“子安,無需強求,無需理會便是。”
倒是王陽明,一副嫌火藥味還不夠濃的樣子,笑哈哈道:“哈哈哈,不愧是李子安,有膽識!今日之後,李子安之名,必然響徹於長安城內外。”
“放心吧老師,今日過後,你我之名必將傳唱天下,名流千古……那個撿漏兄,借你紙筆一用可好?”
李諾給了簡玉衍一個靜且安心的笑容,隨後便從撿漏狀元章見慎奪的書樓裡拿過筆墨紙硯,陳列於餞別亭的石几上。
他原本不想暴露。
但卻見不得恩師被人笑話!
醉竹居士一去北境便是三十年不得歸,甚至病逝後都沒落葉歸根,其屍首葬在了殤陽關的英魂冢。
恩師此番北上赴任,只怕也難以再返長安。
而且,北方天寒地凍,而恩師那麼怕冷的一個人,卻義無反顧……
既然如此……
那就來一首驚天下的詩詞,讓大胤朝所有人都記住恩師的大名,記住有這麼一個大儒,為保家國社稷,鎮守北境!
一首首送別詩在腦海裡閃過。
不僅要應情應景,還得震懾住這群恃才傲物的儒生學子。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得照顧到恩師的情緒。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把“西”改成“北”就能拿來用了。
但這未免太讓人惆悵了。
不妥不妥……
有了!
略作思索,李諾眼前一亮。
李諾鋪開文紙,然後抬首望著立於亭外的諸多學子,笑呵呵道:“對了,剛才我好像聽到有人說只要我能做出一首被諸位認可的詩文,便當眾跪地拜讀是不是?是你嗎小胖子?”
被點名的胖胖學子心虛地縮了縮脖子,不過很快想起李諾已經自毀儒道根基了,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他便朝前踏出一步,昂首挺胸,傲嬌道:“本公子說了又如何?我是國子監學子南宮子爍。”
嘿,胖哥兒有意思,還特意報了自己的名字!
“南宮子爍?”
李諾訝異道,“南宮子煜是你兄長?”
如果真是,那他就也不好意思拿這胖子開刀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南宮子煜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人家怎麼說也是秦小樓的“跟班兒”,皇陵案,驪山文宴,這個憨憨的老實人可給他幫過大忙。
小胖子卻不屑地撇嘴道:“區區一個旁系弟子,可做不了我的兄長。你不是要作詩嗎,趕緊寫吧。難道寫不出來了,故意拖延時間?”
“南宮子爍同學勇氣可嘉,希望一會你還能繼續保持這般從容自信。”
李諾意味深長一笑。
隨即氣沉丹田,蘸墨揮毫,風姿瀟灑。也得虧此時沒有大家閨秀在,不然定會被李諾這般風姿給迷暈過去。
宣紙上。
飛鳥驚蛇、花須蝶芒。
一行行草書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短短十息,詩成!
擱筆。
輕輕吹了吹文紙字跡上的殘留濃墨,李諾淡然一笑,對南宮胖子招了招手:“胖子爍,過來……你應該感到十分榮幸,能第一個拜讀……哦,補充一句,是跪著拜讀我這首贈予恩師的餞行詩,你也算是能夠青史留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