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笑意淡了下去,口氣中不無自責:“四娘,你本不應該做這些事情的……”
紀啟順知道衛貴嬪又要想些有的沒的了,於是趕忙打斷她的話頭,道:“侍奉父母本就是作為子女的應盡之責,哪裡來的不應該呢?如果連這最基本的都做不到,我又哪裡有臉自稱‘孩兒’呢?”
就在這當口,燕支推門走了進來,喜氣洋洋的來對著母女兩個福了福身,道:“貴嬪、殿下,外頭下雪了呢。”
紀啟順一愣心道不好,下意識側臉看向衛貴嬪,果然看到對方眼神一亮。衛貴嬪懷孕後就像個孩子似的,有一次因為不願吃苦哈哈的補藥,竟然偷偷把藥湯倒了,幸而燕支發現的及時。
這會兒她眨著亮晶晶的眼神,就活像個討糖果的孩子:“我想出去看雪。”
紀啟順點了點眉心,道:“不行,地上到處都是雪,萬一滑到怎麼辦?”
衛貴嬪也不說話,就那樣直愣愣的盯著紀啟順看。見此燕支忍不住開口為自家主子求情:“殿下,之前因為養胎的原因,中秋都沒賞月,這次就……”
看著她們主僕兩個,紀啟順終於鬆了口:“好吧,但是隻準在殿門口看。多穿些衣服,彆著涼了。”
燕支從箱籠裡翻出一件長毛的紫貂大氅,嚴嚴實實的把衛貴嬪給裹了起來。紀啟順不放心的又給衛貴嬪找了個秋板貂鼠昭君套戴上,直到衛貴嬪抗議“給我裹個被子更好呢”,她這才扶著自家母親出了寢殿。
衛貴嬪扶著殿門深深地吸了一口冬日特有的凜冽空氣、看著滿眼的銀白,感慨道:“當年懷你的時候,也是這個季節呢,倒是巧。”
紀啟順笑著“嗯”了一聲,隨即道:“要不要我去拿個手爐?”
衛貴嬪無奈的皺起眉頭,燕支則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道:“殿下你還說貴嬪呢,且瞧瞧你自己穿得多單薄吧。”
紀啟順這會兒只是穿了件藏青色的布袍,如果不看外頭的銀裝素裹、只看她,准以為現在才是早冬呢。可實際上,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要到年關了。
她自然而然的反駁:“我卻與母親不一樣……”話說到一半忽的頓住,她轉過頭看向宮門,揚聲道:“何人?”
話音落下不久便有一道纖濃有度的人影走了出來,紀啟順三人定睛一看,原來此人是皇后身邊的宮人薄柿。
紀啟順客氣的問道:“薄柿姑姑可有何貴幹?”
對方趕忙行禮道:“四殿下客氣了,我家娘娘請您去一趟椒房殿。”
紀啟順心中暗道:也是時候了。面上則不鹹不淡的笑了:“我知道了,還請姑姑等我片刻。”對方自然不可能不答應,行了一個禮後就退了出去,大約是在外頭等她。
相比起紀啟順的瞭然,衛貴嬪和燕支則有些擔心。對此紀啟順只是寬言安慰了幾句,並囑咐她們不必等自己吃飯了。然後匆匆披了件素色斗篷,便隨薄柿一路往椒房殿去了。
到達椒房殿的時候,別的公主們都還沒來,大概是因為時間尚早。
殿中燃了不少火盆,因此非常暖和。才坐下沒多久,紀啟順就感覺到落在她睫毛上的雪化成了水。幸而薄柿貼心的打了一盆熱水,供她洗臉。她一邊擦淨臉上的雪水,一邊暗自慶幸自己披了件斗篷出來,不然恐怕這會兒渾身上下衣服都得溼了。
皇后時間一向卡得很準,紀啟順才收拾完自己,她就施施然從後頭出來了。薄柿跟在她身後,端了碗熱氣騰騰的薑湯放在紀啟順的手邊。
紀啟順禮數週全的拱手,又向她道謝:“還是娘娘想得細緻,倒叫啟順受寵若驚了。”
皇后儀態萬方的抿了口茶,絲毫不在意紀啟順喝不喝薑湯,一來就開門見山的道:“四娘,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你就要滿十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