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滿了他的面頰,再也看不出原有的模樣,這才收刀轉身離去。
敏之喉間迸出一串劇痛難忍的哭嗥聲,雙手撫上臉龐的傷口,鮮紅的血染紅了他的掌心。
臉上、身上的傷痛加在一起,痛到極致的感覺令敏之恨不得就地死去才好。
身子劇烈戰慄著,敏之張大口呼吸,血順著臉頰流入口中,濃郁的血腥味充滿了他的整個胸肺。胃裡傳來一陣排山倒海的噁心感,嗓子眼處卻乾澀得吐不出半點東西。
四周的空氣逐漸薄弱起來,敏之儘管痛到全身抽搐,心裡卻十分清楚。並不是空氣稀薄了,而是自己已經難以呼吸……
殷紅的血從敏之臉上淅淅瀝瀝滴下,紅的顏色墜落在地,格外醒目。
身體就像是被人在用尖刀毫不留情的剜剮一般,腐心蝕骨的痛鋪天蓋地而來,侵佔了他的整個身心。
敏之蜷縮在地上,稍動一下,尖礪的碎石子便在他身上磕出道道血紅的口子,給他原本傷痕累累的身體留下更多的傷口。
敏之感到一陣絕望。在這個迷宮一樣的霧柳林,沒人會尋到他……或者他連今晚都過不了……
林子裡的寒氣一陣陣襲上敏之單薄的身子,傷口處的血在流了一段時間後逐漸凝固,一陣強烈的睡意朝敏之席捲而來,敏之在心裡拼盡全力告訴自己,不可以睡……絕對不可以睡著……卻仍抵擋不住睡意的誘惑,沉重的眼皮緩緩闔上……
當風若廷和連夜兼程趕來的薛御郎收到鬼僕的霧柳林地圖,派兵一寸寸搜尋終於找到敏之時,他已在林中昏睡了兩日。濃烈而刺鼻的血腥味在林子裡懸宕,蟲蟻在他的傷口處胡亂爬走著。
當看到這一幕時,風若廷的心臟幾乎停頓了。
眼眶止不住的一下溼潤,風若廷飛撲上前抱起敏之朝營帳方向飛奔而去。
焦急在營地等候訊息的薛御郎在看見風若廷抱回的那個渾身浴血的人兒後,心身一震,若不是及時扶住營帳,只怕會踉蹌倒地。
軍中霎時亂成一團。
風若廷先命人打了熱水小心翼翼替敏之擦淨身子後,喚來軍醫替敏之將傷口處一一上好膏藥。
“薛大人,風侍衛,”軍醫在詳細檢查了敏之的身體後,避開那氣懸一線的病人對薛御郎和風若廷道,“賀蘭敏之殿下□撕裂,傷口極重,只怕是多日來不成好生休息過。身上傷口很多,有內力所傷,也有外力所傷。至於他臉上的傷口,”說到此處,軍醫也不由得梗了聲音,搖頭輕嘆,“即便是舊傷能愈,只怕也會留下疤痕。”
風若廷聞言鼻子一酸,堂堂七尺男兒,卻差點忍不住的掉下淚來。
薛御郎一把揪住軍醫的衣襟,怒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讓敏之好起來!”
軍醫嚇得瑟瑟發抖,雖然有些懼怕薛御郎的怒火,卻仍一五一十道,“一切還是要看賀蘭敏之殿下自己的意志。外傷可治,心裡的傷卻需要他自己痊癒。若他渡不過這難關,只怕連醒過來,也成問題。”
風若廷緊闔眼簾,將眼中那抹悵然的水花隔阻在心底深處。
轉身走回大帳內,看著那張昔日絕美無雙的臉上如今刀痕滿布,風若廷心一陣陣抽痛著。
那些傷傷在敏之身上,卻好像同時傷在了風若廷的心裡。伸手輕撫上那一道道鮮紅的傷口,感覺到床上之人在自己的觸碰下微微顫抖,風若廷恨不得這些傷口全割在自己身上、臉上,所有的一切痛苦全讓自己替他承受。
“敏之,你會好的,一切都會過去的。”風若廷握著敏之的手,話語從喉間逸出時,帶著灼燒的疼痛擠壓著他的聲帶。
薛御郎站在門口看著床上那氣若游絲的人,心彷彿在瞬間碎成無數的小片,遙遙墜墜跌入塵埃深處。
敏之,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