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鬆開C1075冰涼的手,看工作人員推著他離開了走廊。
中午時分牡丹回到IMI園區,遇到了柳忘。
柳忘道:“好孩子,回來了?”
牡丹空降登陸頂替孿生姐姐芍藥那一年,也不過30歲,在新元紀年的現世,對於近200歲的柳忘來說,確實是晚輩的晚輩。於是牡丹停下來尊敬地回禮:“柳教授。”
柳忘看看她手裡拿的表格:“去反饋中心提交腦內資料?你才回來吧,現在身體狀況可以嗎?”
“能快一步,是一步。”牡丹說著,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得緊了緊,“【Ivy】裡面40億人呢。”
柳忘搖搖頭:“我帶你吧,這麼久沒回來,核心實驗室那邊的新通道你可能不熟悉。”他邊說邊推了牡丹坐的輪椅,進了電梯,“同一屆的孩子們,只回來了十分之七八,還有一批,到現在也沒有訊息。”
牡丹:“怎麼會,不存在來不及撤出的問題啊。”
柳忘看她一眼:“你明知故問。”
看來他們和她一樣,是不願意撤出的一群人了。牡丹沉默下去。
而柳忘對於這些不願撤出的人,也大致心中有數。
登陸之前一段時間,所有許可權高而要保留記憶的Imitator都會來到柳忘的心理小組分別接受評估和指導;非空降登陸的一批人尤其受到重視,因為他們即將出生在分歧世界,不僅要做好前期催眠,以保證不進行工作的幼年及童年時期沒有關於現世的記憶,還要根據評估,確定每個人取回記憶開始工作的年齡。
而這些人,很容易對自己出生的分歧世界懷抱著超越“工作”的情感,在關鍵時刻不能順利自己選擇撤出。
雖然這樣危急的情形是絕少的,但總會有不得不面對的時候。
例如現在,這一天還是來臨了。
柳忘有些發愁。博老頭子年紀大了,血壓高,心臟也不是太好。他要是知道他最喜愛的後輩不會回來,自己都不確定該怎麼安慰。
柳忘接觸過那個還未登陸的C1075,【Ivy】出事的第一時間,柳忘就知道,那個C1075是不會回來的。博老頭子,一定得失去他。
柳忘推著牡丹到達核心實驗室區域,也遇上幾個強撐著來提供第一手反饋資料的Imitator,都是年輕強壯的男青年,看來也是提前離開維生中心的。
其中有一個,剛被工作人間接到門口,就來了輛閃閃發亮的豪車,車子一停,下來好幾個西裝革履的人,追上去就搶人。
被搶下來的是個面孔精緻,唇紅齒白,染著栗子色頭髮的年輕人,他在輪椅上掙扎著,聲音尖利:“不——不——讓我進去——”
而抬著他輪椅往外走的幾個人則輪著勸他:“小祖宗,別鬧了,你的身體狀況現在不合適,調動腦內記憶資料非常痛苦,交給IMI的學生就行了。你偷偷跑出來,三哥要是知道了,我們都沒有好果子吃啊。”
那漂亮的青年根本沒聽進去,仍舊叫著:“該死的——!我不是自願撤出的,不是自願的!!”
“艾家那個小兒子吧,還是這麼缺管教。”牡丹被吵得頭疼,大樓外的工作人員將她接過來,檢查了她的表格。
牡丹也是第一次參與調動記憶資料,果然十分痛苦。她簡直是被迫回憶了登陸以來所有標誌性事件,侵入腦內的微磁場像一隻充滿好奇的手,帶著預先準備的關鍵點,來回撥弄她的記憶。無意義的地方就迅速拉過,有價值的地方就慢速回放甚至暫停。
她只覺得自己的意識失去了控制,對時間的感覺忽快忽慢,過去的雜事忽遠忽近,尹令儀灰色的眼睛,公司門口開花的盆栽,辦公桌上小山一樣的檔案,加州甜玉米做的冰糕,工作室牆面的巨大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