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菀心亂如麻,夢魘後遺症就上來了,額角一跳一跳抽痛,她撐著額頭揉了揉,頭疼:「……我躺一會,藥好了再叫我。」
她一時都不知怎麼面對穆寒,按著眉心往榻上一栽,吩咐把屋裡的燈滅了。
男女有別,她睡下了,穆寒就不好入內了。
他盯著女婢把藥碗端進去,內室比外間暗些,只很隱約見女婢攙扶著她半坐起服藥。
好一會兒,空藥碗送了出來,隨後女婢們把燈都吹了,魚貫退出。
穆寒貼著門簾低聲問:「主子?您好些了嗎?」
他不放心。
韓菀用被子矇住大半頭臉,甕聲甕氣,含含糊糊:「……好多了,就是服了藥,有些困。」
「我睡了。」
韓菀頓了頓:「你也睡吧。」
「嗯。」
穆寒怕外間燈太亮影響到她,隨即把大半都滅了,僅留牆角一盞。
做好了這一切,他這才憶起了中衣內袋裡的荷包,一摸肋下,心下一慌。
視線掃過他睡臥的矮榻,見那件被扯破的中衣正摺疊整齊被放在床頭。
他一探,荷包好好擱在內袋裡頭,取出一看,仍舊被絲帕好好包裹著,心這才放了回去。
他吹了燈,解下斗篷,重新穿上中衣,把絲帕荷包小心收好,也沒睡,側耳仔細傾聽內室動靜。
韓菀沒有再做噩夢。
瞿醫士換了藥,很助眠,她說困是假,但說完沒一會兒,就真在藥力作用下睡了過去,睡得很沉,一直睡到次日天色大亮才醒。
睡得很久,醒來以後精神卻不大好,人沉沉眼皮子黏,頭疼欲裂,好半晌,她才想起昨天發生的事。
唉。
瞿醫士這是藥力的作用,待好轉藥不服為佳。
韓菀按額,就讓他再開兩天。
畢竟李翳她是早就知道的,緩兩日她覺得差不多了。
……
臘月深冬,霽了半天的雪又洋洋灑灑飄了下來,未及落地就被凜冽朔風吹得亂舞飛散,雪沫子倒灌進廊下,滴水成冰。
韓菀用只摻了一點熱的涼水洗臉,大力揉搓幾回,人總算清透了。她讓人給沏來釅釅茶湯,早膳過後,喝了兩盞濃茶,才算徹底恢復了過來。
天色不早了,她就沒去正院問安,只打發人去說一聲。這麼冷的天可不敢讓韓琮出屋,這幾天孫氏和他都沒去商號,就留在家裡看帳理事。如今孫氏也能看一些簡單的帳目了。
韓菀吩咐套車,匆匆回了總號。
昨日一日積下了不少事情,忙忙碌碌大半天,下晌韓仲丘等過來,幾人開了一個小會。
主要是說昨日進展的,韓菀把曹邑宰按不住往外傳了信,而後發現李翳存在說了一下,最後保守猜測了一下李翳的身份。
這李翳的主子,很可能就是慄氏相投的權貴。
韓仲丘皺了皺眉:「看來慄竺這是背著嫡支,另尋了一處倚仗。」
大家討論了一下,都認為正蟄伏的慄氏基本不可能冒頭去得罪襄平侯府和楊於淳。
很可能是慄竺知曉主家不支援,這才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至於給慄竺撐腰的是哪家,大家討論了一陣子,結果和昨日大同小異,不得而知。
其實倒不是完全沒法子的。
曹邑宰。
曹邑宰肯定知道不少東西,若是能撬開他的嘴,哪怕不能直接知曉此人名諱,重要線索也肯定不會少的。
只不過,「可惜現在還不好動他。」
韓菀權衡利弊後,搖了搖頭。
頭一個,曹邑宰是士人,雖墊底但也屬貴族階層,不能無緣無故失蹤的。若他好好待在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