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熹朝身形一僵,一點點轉過頭,卻不敢直視趙別枝。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他其實是應該緊張的,因為對方還沒說出口的回答而忐忑。
可陸熹朝卻感到意外的平靜,甚至於,隱隱有一種希望這段感情就此結束的期待。
他很久以來,一直都是一個人,就算被拒絕也只不過是再度回到那種孤身一人的狀態罷了。
再往好處想,當初喬星傑被拒絕以後他們倆都還能泰然自若地以朋友的身份繼續相處,或許他和枝枝也還有做朋友的可能。
陸熹朝抿著嘴,低垂著眼睛等待那人最後的宣判死刑,可懸在頭頂的那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卻遲遲不曾降下最終的審判。
良久,他才聽到前面傳來了趙別枝有些無奈的聲音:“陸熹朝,你跑什麼?”
陸熹朝下意識抬眼看了過去,就看見趙別枝此刻也以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打量著他。
他抿了抿嘴,拿出手機敲敲打打一番後,將螢幕遞到了她的眼前。
【抱歉枝枝,我是不是讓你感到困擾了,我會馬上離開的。】
趙別枝看完了這行小字,沒忍住笑了一聲,“我好像還什麼都沒說吧?”
見陸熹朝依舊一副呆愣愣的樣子,她只得說得更加直白了一些:“沒有困擾,你也不用離開。”
“陸熹朝,老實說,我並不排斥你的告白。”
陸熹朝的眼睛倏地瞪大了,眼中透出幾分不可置信。
但下一刻,他聽到那人不緊不慢地繼續道:“但是在我做出回答以前,我希望你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
“最起碼,你要有聽我答案的勇氣,而不是像鴕鳥一樣,一遇到事情就把頭埋進沙子裡面。”
陸熹朝怔怔地盯著眼前的那人,好不容易才消散的燥熱再度捲土重來,燒得他兩頰滾燙。
“我認為,現在的你還沒有做好準備,所以我現在不會回應你。等到什麼時候,你真正做好準備了,再來重新和我談談今天的話題吧。”趙別枝盯著少年的眼睛,一字一句都說得緩慢而又認真。
“枝姐!桃子削好了,快過來吃!”不遠處傳來了吳六一的呼喚,趙別枝回頭應了一聲,又重新看向陸熹朝,勾唇笑了笑,好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自然地開口:“走吧,一起去吃水蜜桃吧。”
陸熹朝這才想起來被自己囑託給了顧老爺子的那顆水蜜桃,他下意識轉頭去看,只見樹蔭下,老爺子不知道從哪兒要來了一把水果刀,把兩個水蜜桃都已經削完皮吃得乾乾淨淨。
迎上陸熹朝那震驚的眼神,老爺子咧嘴一笑,也不害臊,甚至於還衝他比了個口型——“桃子就當是交學費了。”
陸熹朝哪裡見過這種渾老頭,面對這種無賴版的先斬後奏行徑他唯一能夠做出的反應就是用眼睛去瞪對方,不過很顯然,無論是長相還是神態,他都毫無威懾力可言,反倒惹得顧老爺子笑得更開心了。
這場因為衝動而顯得無比倉促的表白最終以被“直接負責人”打回重做為終結,趙別枝的話談不上拒絕,甚至於還給了陸熹朝一種莫大的希望,雖然只是短短几句話,卻足以讓他心潮澎湃。
晚上,他回到家中,餘光瞥見自己掛在牆上的油畫,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悄悄破殼而出。
油畫上赫然就是那雙傳神的眼睛,每每與其對視,就好像那個人站在他的面前正對著他柔柔地微笑。
“叮咚——”
手機傳來訊息的提示音。
陸熹朝低頭一看,是他的老師路安年發來的訊息。
師父:朝朝,今年的朝暉杯報名就快要截止了,你還是不準備參加嗎?
師父:前段時間老莊給我拍了你在蕪縣療養的時候畫的那些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