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的官道上,走來了一個書生,那書生身負揹簍,手執竹杖,初升的暖陽在他額上蔓起了一層細汗,他時不時抬手,沾溼了衣袖……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看見了遠處的一個茶肆,那茶肆不大不小,就那般孤零零的座落在官道旁邊的垂柳之下,來往的車馬絡繹不絕,使得茶肆裡的生意貌似很好,遠遠的,那書生就聽見了茶肆裡傳來的陣陣說笑聲。
“嘿,老王啊,下個月就是瓊林大會了,你這時候還去南方,到時候趕得回來麼?”
“當然得趕回來啊……”那個被喚作老王的胖子身著錦緞,看上去倒也一臉富態,聽得旁人的打趣,他不由得莞爾一笑,一邊吃著點心,一邊笑呵呵的回道:“俺還要看滄瀾大王拿魁首呢!”
“那可不是!”又有人接過了茶肆裡的話頭,“等滄瀾大王拿了魁首出征的那天,我老李第一個捐錢****!”
“切,你這小氣鬼能捐多少……人滄瀾王殿下看得上麼?”
“老子捐三萬兩!”聽著茶肆裡的陣陣鬨笑,老李不由得臉上一紅,十分氣急道:“不求大王能看上俺這點兒小錢,俺就想前線的將士們能打出咱們大夏的氣勢!犯我大夏天威者,雖遠必誅!”
“說得好!”
“是啊,到時候別忘了喊我一個,我也捐三萬兩!”
“我也捐!”
……
茶肆里人聲鼎沸,根本就沒人會在意一個匆匆趕來的行路書生,旁人還以為這又是從哪個州郡來到長安的應考學子……瓊林大會,分文武雙試,這可是無數寒家學子直通天梯的最好機會啊!老話說得好,“從東華門走出來的男兒,才是好男兒!”能分列文武前二十的天驕們,才有資格在魁首狀元的帶領下,走出東華門,誇馬穿過朱雀大街……
“老婆婆,學生能坐在這裡麼?”
茶肆裡已經沒有多餘的座位了,那書生稍作觀望了一會兒,這便抬腳走向了靠東邊的一個角落,在那角落裡,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嫗正一臉微笑,安靜的傾聽著茶肆里人們的談笑聲……
“可以……秀才公請坐!”
老嫗精神矍鑠,看上去倒頗顯得和藹可親,年輕的書生拱手謝過之後,這搖搖欲墜的木桌上面,一老一少相對而坐,那各自帶笑的融洽,使旁人不禁以為這是一對祖孫呢。
“學生程玄機,敢問婆婆如何稱呼?”
白衣書生微微笑,卻是朗州來故人。
“呵呵呵……”老嫗很親切的給那程玄機滿上一杯粗茶,而後咧了咧嘴,臉上笑容更甚道:“老身複姓北宮!”
“哦……”程玄機臉上看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一口粗茶下肚之後,他又輕笑著開口道:“聽婆婆的口音,貌似是北方人啊?”
“是啊是啊!”老婆婆的眼睛很明亮,從五官上看,她年輕的時候,肯定也是一位風采絕倫的美人,即便是白髮蒼蒼,也無法遮蓋她身上那時不時散發出來的柔和的光,“老身的小侄女兒嫁到了長安,老身這次來,就是想來看看她過得好不好……秀才公呢?聽你的口音,也不是帝都本地人吧,可是來參加瓊林大會?呵呵,老身真是榮幸之極啊,下次若有機會見面,還得喚您一聲程老爺了!”
“婆婆說笑了……瓊林大會這萬中取一的機率,玄機可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考得上!”
“別謙虛,老身雖然身無長物,可這看人的水平倒是頗有心得的,程先生……龍肩鳳頸,貴不可言啊!”
一老一少相互對視了好久,這才不約而同的低下頭去,也不知各自的心裡,又在想些什麼,與茶肆里人們相談甚歡的氣氛不同,角落裡的這方茶桌上,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這長安城,每天迎來送往了多少客人啊,但是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