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雲,姓名。
白:這純屬廢話。
張:白雲,年齡。
白:在家不都說了。
張:回答問題態度要端正。
白:提問要有技術含量。
張帆撓頭,撮了兩隻田螺,沉思片刻:職業。
白:無業遊民。
張帆一愣,一直沉默不語的藍天似乎也抬了抬眼皮兒,接著,張問:從什麼地方來?
白:老家。
張帆又是一愣:老家是哪?
白:S市M鎮。
張帆伸手抓了兩顆炸花生米丟進嘴裡,咀嚼片刻,道:是個好地方,我爹年輕那會兒在那插隊來著,我媽當時是村花兒,跟我爹在谷剁後面花前月下了幾回,就繳械投降了,說起來也算是一段香豔往事。
白雲無語,喝茶。藍天叼著煙,楞楞的望著馬路對面發呆。白雲順著他視線看去,正前方是一座新落成不久的公廁,尚未開放使用。喝了那麼多啤酒,想上廁所也是人之常情。白雲推推他,悄聲說:“剛才來的時候我看到棚子後面有個簡易廁所,男女共用的。”說完,不忘對他抱以理解的微笑。
藍天眯眯眼,拿下煙夾在修長的指間,扭頭看看她,再扭頭看看馬路對面那座尚未開放使用的公廁,唇角突然高高揚起,毫無徵兆的笑出聲來。白雲不解,張帆傻愣愣的望著他倆,突然間好像發現新大陸般扯著嗓子嗷嗷叫喚:“哇塞!我沒看錯吧!藍天,我跟你一塊兒住了半年多第一次看你笑啊!奇蹟啊奇蹟!你別說,你小子……”話未說完,一瓶啤酒已經直直送入他口中,堵的他支支吾吾雙手亂扒拉。
“公共場合不要像二百五一樣突然大吼大叫。”藍天瞪了他一眼,收回按著酒瓶的手,神色恢復往常的淡漠。極端的一瞬間,白雲透過他長長的髮梢瞥見了一直隱藏其下的那雙眼睛,那是一雙讓人看過後,便再難以忘卻的眼睛。
張帆就著藍天塞進嘴裡的酒瓶“咕咚咕咚”一陣豪飲。喝完,抹抹嘴角,打個嗝,繼續COS戶籍片兒警,啃著螃蟹腿兒含混不清的問:白雲,你來P市前在老家都幹什麼,上學?
白:照顧家裡的雜貨店。
張:那怎麼突然想起進城了?一個人來的?
白:我爸去世後家裡就剩我一個,我把雜貨店兌給別人了。
張帆喝的滿面通紅,眼神兒發直,一時沒反應過這話裡的含義,嘻嘻哈哈的拍著白雲肩膀:賣了好賣了好,沒人了沒人了就……
就在這時,藍天忽然硬梆梆的出言打斷:“張帆你給我閉嘴,先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話!”
被他這麼一喝,張帆渾身一激靈,立馬琢磨出味兒來,抓耳撓腮的連聲說“對不起”。
白雲倒是沒什麼太打反應,喝了口冰茶,淡聲道:我媽走的早,我爸得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治不好的病把他折磨的不成人形,其實是個解脫,真的。來,張帆,藍天,咱乾一杯,以後同一屋簷下,大家互相照應著點兒!幹!
“好!幹了!”張帆“騰”的站起身,把瓶中酒一飲而盡。
藍天沒說什麼,舉起酒瓶衝白雲晃了晃,隨即仰頭喝的一滴不剩。
白雲抹抹眼睛,以茶代酒,伴著這一聲“乾杯”,她的生活正式翻開了新的一頁。
吃完飯回家,藍天把自己嚴嚴實實的關在房間裡沒了動靜。白雲收拾好行李,實在看不過家裡那令人崩潰的髒亂,決定動手清理。窩在一堆髒衣服裡專心打遊戲的張帆見狀,甚是不好意思,依依不捨的放下手柄,跟在白雲身後象徵性的東摸摸西蹭蹭。
幾分鐘後,白雲不耐,轉身,笑眯眯的對他說:“張帆同學,現在請你立正。”
張帆茫然照做。
“向後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