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安堂裡衛海奉,端容郡主與陳箬皆在, 人人面色凝重。
右側首位坐著個人,目光落在對面花瓶上,一動不動, 衛凌進來時她淡淡掃過一眼即轉回去。
衛凌沒喊人,也沒說話,只是盯著宋奾看。
他竟不知道她居然做到了這一步, 那一晚的事他本想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些胡言亂語他就當沒聽過。
他不過離開一日,她連和離書都寫好了?
她就這麼想離開?
她知不知道和離意味著什麼?
衛海奉與端容郡主中間的茶几上放著張紙,衛凌走過去,拿起看了一眼。
「但願郎君得遇良人」
好一個良人!
衛凌氣得笑出了聲,那張和離書在他手心瞬間皺成一團。
端容郡主驚呼:「域川,你做什麼!」
衛凌轉向端容郡主,「母親,你可滿意了?」
「你這孩子胡說什麼!」端容郡主眼神慌亂。
實質上屋內幾人都不知如何處理這件事,事發突然,宋奾態度果決,三人拖著拖著終於才拖到衛凌回府。
那夜長公主叫了秦公與秦隆幾人商討這件事該如何處理,幾人一致認為將域川與奕嫻強行湊在一起十分不可取,那夜的事說起來奕嫻聲名並沒有受損,就算被有心人傳揚出去他們也站得住腳。
秦公甚至狠狠斥責,讓端容郡主十分沒臉。
端容郡主惱恨得緊,她做錯了什麼?她不過讓奕嫻出去一趟,後面的事是她按著倆人的頭做的嗎?
惱恨歸惱恨,她是一點法子都沒有,母親說了,她要是再想動奕嫻與域川,那今後長公主府她也不必回去了。
那時跟母親說是說隨時可以以七出之罪休了宋奾,可東夏朝律法嚴明,休妻要過公堂,要明示,屆時她將軍府的臉面往哪裡放,她這個婆母名聲又往哪放。
她都沒了法子,打算給衛凌找幾個合適的小妾,將來大不了有了孩子過繼到倆人名下便是。
傍晚時宋奾來尋,她當真是一點都不想再見她,直到她拿出那封和離書,那一瞬間她覺得她所做一切都沒有白費。
當下卻不好表現得太明顯,直到看見衛凌有要將那和離書撕碎的趨勢她才出聲提醒。
此刻衛凌看過來的眼神太嚇人了,饒是自己親兒子也不敢與他對視,端容郡主避開,看向宋奾,「阿奾,這事你當真考慮好了?」
「考慮好了,和離。」宋奾幾乎想也沒想。
話音隨著衛海奉手中茶盞與茶几碰撞的聲音落下,不響,卻格外刺耳。
外頭好似還有袖禮玩鬧的聲音傳進來,咯咯笑聲在銀安堂裡迴蕩。
衛凌依舊站在中央,目光不離宋奾。
「肅清侯有無意見?」沒人說話,端容郡主則又問。
「東夏律令,『若夫妻不相安諧而和離者,不坐』,並未要求雙方父母同意。」宋奾淺淺道出,眼下之意,這事不關肅清侯府的事,也不關你們的事。
平常人尋得兩方父母同意不過是維護兩家關係,不至於讓外人有口舌之快。
她確實沒問過父親,因為父親不會同意。自己在他們眼中只是攀附將軍府的一個工具,就算出了事他們也不會站在她這邊,她的想法與情感並不重要。
活了將近二十年,她是第 一回幹這「離經叛道」的事,儘管前路未知,此刻心中卻坦蕩。
因而陳箬三人皆看向衛凌,這事不論兩家如何,首先還是得衛凌表態。
衛凌倒沒了剛進門時的神情,似是冷靜了下來,雙唇緊抿,仍舊不言語。
「阿奾,和離不是小事,你將和離書拿回去,我當這事沒發生過。」衛海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