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面容惋惜:「這一兩月裡,路上總能見到些背井離鄉、外出謀生的災民,他們來我這想討碗粥喝,可我自己都自身難保啊,哪還幫得了別人,唉。」
臨近的幾人聽了,都紛紛嘆氣。
話音剛落,不遠處就走來拖著大包小包的一個婦人,與兩個四五歲的孩子,皆是衣著樸素。
走近後婦人對店家說:「好心人,能不能給孩子們碗水喝?」
「水有的有的。」店家連忙去倒水。
兩個孩子面黃肌瘦、眼窩深深凹陷下去,他們顯然是餓得慌了,一雙眼睛緊盯著宋奾跟前的饅頭看,卻又捏著婦人的衣角不敢動。
宋奾於心不忍,讓挽翠一人給了一個饅頭,婦人接連道謝。
兩個孩子狼吞虎嚥,大饅頭三四口進肚。
挽翠又給了三個,連同婦人一起。
她們在旁邊桌子坐下,宋奾開口問:「夫人這是要去哪?」
「貴人折煞了。」婦人手裡拿著饅頭,沒動一口,「今年收成不好,家裡已是沒米下鍋,孩子他爹在金陵邊上一個小城裡打零工,我們去投奔他,找點出路。」
從這兒到金陵少說也要五六日的路程,一個女人、兩個孩子,其中要經歷的苦不言而喻。
宋奾心裡頓時澀澀的,說不出的感覺。
她們幾日前還在富裕繁華的揚州城、金陵城,那東來酒家裡一桌剩不知幾多飯菜,而這世上的角落裡還有那麼多人解決不了溫飽。
不走這一遭,哪見得這景象。
也不知比他們先走一步的衛凌有沒有碰上亦或聽說這些事,他是當朝首輔,撇開個人情怨,她是希望他能真真切切做些什麼的。
她又想著,她若是像徐家那樣富足,那能做的事情就不是簡單給兩個饅頭了。
而此刻卻只能在母子三人離開時塞一點碎銀,期盼他們一路順遂。
店家見了,感嘆道:「夫人心善,可救了這一家還有千千萬萬家,哪救得過來。」
「我既遇見,總不能見死不救。」
「是,遇上夫人是他們的福氣,不過」店家說了一半,看一眼那些個身強體壯的護衛,心想應當不會出什麼意外,便不再往下說。
宋奾察覺到,問:「不過什麼?」
「沒什麼,路途遙遠,夫人路上切記小心些。」
「嗯,多謝。」
一行人重新出發,日落前抵達先前借住過的李大嬸那個村落。
挽翠問:「二孃,我們還要住李大嬸家嗎?」
宋奾搖了搖頭,轉而對龍泰說:「龍泰,你在村子邊上找個平整點地方,咱們將就一晚。」
「是。」
按著來時的路線,只這一段沒有可供落腳的客棧,熬過這一晚便好。
不知為何,宋奾心底總有些隱隱不安,她下意識裡不想再借住村民家。
好在護衛們與幾個長工都是能吃苦的,沒一會兒就搭好了簡易帳篷,還燒上了飯。
天很快黑下來,火堆在一片黑暗中閃爍。
宋奾坐在其中一個火堆前,聽錢娘子說他們村子的事,逗著幾人哈哈笑,氣氛輕鬆,好似在野外留宿也就沒有那樣難了。
晚上還是要警惕些,男人們互相輪值,確保安全。
一夜無事,宋奾天矇矇亮時就醒了,睡馬車上總沒有在床榻上舒適。
挽翠倒是睡得熟,還輕微打著呼。
宋奾下馬車時火堆剛熄,冒著青煙,兩個護衛眯著眼靠在樹邊,一聽到動靜就醒過來,她打了個手勢,「沒事了,你們再睡會。」
宋奾走到邊上,趁著無人偷偷伸了個懶腰。
這兒平整開闊,左邊大約十幾丈外是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