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忽地錢芙蓉一個撞頭將侍女擊倒,翻身爬起,猙獰地瞪大眼睛,咬牙切齒地將十七姨太一腳踹開。
“賤人!讓你生!讓你生!”她瘋癲般地再踢,一腳重似一腳地洩憤,“我的!都是我的!錢家的一切都是我的!”
我一掌將這個瘋子震飛,伸手探向十七姨太的鼻下,早已沒了氣息。身後的血水拖了一地,那身羅裙浸染豔紅。
錢喬致仰躺著,身子已不能再動,只有那雙眼死死地瞧著,瞧著他那個瘋女兒如何毀了他最後的血脈,瞧著、瞧著,不甘心、不瞑目地瞧著。
“小姐!”侍女撲倒在十七姨太的屍體上嚎啕大哭,“你!”她眼底盡是血絲,匍匐著撿起那根金釵,“啊!”她裂心大吼,向地上的錢芙蓉衝去。
叫聲戛然而止,一把長刀自侍女腹部穿身而過。錢芙蓉雙手握著死去侍衛的佩刀,面色蒼白地看著串身的女子。
“殺了…”侍女張開嘴,一口血直噴向錢芙蓉。她高舉右手,猛地向身下扎去。
錢芙蓉眼珠微凸,她的喉間插著那根金釵,手腳抽搐著。幾乎是同時,相對而面的兩人身體軟下,共赴黃泉。
這裡看來真的是地陵了,其他人都已殉葬,只剩下我和墓主。
我慢慢蹲下,與那雙怨毒的老目對視:“錢喬致,你這一生只做了一件好事。”
他中風似的抽動嘴角,掛下細長口水。
“雖然手段殘忍了點,可畢竟是殺了錢侗。”我嘆了口氣,勾起真心真意的微笑,“十年終嘗所願,還有什麼比這個更令人開心的呢?”
逐漸混沌的老目閃過一縷光亮,既然你如此不甘,那我就給你個理由讓你心服口服。
我托腮看著他,斂起嘴角:“我本不姓豐,十年前我只有六歲,眼睜睜看著孃親被爹爹含淚射死,看著爹爹身中數箭血戰沙場,看著養大我的女子不堪受辱撞死在門邊,看著哥哥將那頭畜生怒殺,看著僅存的親人一個個倒在身前。然後我被逼跳下酹月磯,十年磨一劍,我等的就是這一天。”
他眼神渙散著,再也聚不起光,終於慢慢地合上眼皮。
“看來你已經想起來了。”我站起身,揮劍將他的頭顱斬下,“死無全屍,這誓可不是隨便發的。”
眾人沉沉睡了一地,再也無法改變長眠的體姿。
幽暗的甬道里響徹我一人的腳步,聲聲迴響好似穿梭在往昔歲月。
眼前浮起一朵紅薔薇,顫巍巍地,綻放在韓府後園。
入口處的火苗跳著鬼魅的舞蹈,我走出記憶的十年,疲憊地轉動石壁上的圓盤。
“嘎…嘎…嘎……”暗門怪叫著,向一側緩緩滑開。
那道玄色身影挺立在門邊,火光在他清朗如雪的俊顏上落下修羅場裡唯一的暖色,
相顧無言,我靜靜地望進他的眸子,眼眶微澀。他站在那裡,鳳眸柔亮著如月清華。半晌,他舉起左手,期待看來。一顆涼淚輕流動在眼臉上,如最後那片秋葉遲遲不肯落下。酸楚的情緒壓抑在心頭,在如錢密浮萍久久不願散去。
“都過去了。”他清冽的嗓音如風催落了那滴淚,如雨點開了那片萍。
一步、兩步,我慢慢走出陰影,走出幽暗如夢的甬道。我放心地交出右手,他偏冷的唇線隱約勾起,反手一扣將我緊緊握住。兩人兩影映在陰冷的石壁上,此身恍若置身黃泉。再次經過掛著錢侗屍身的鐵鉤時,修遠將我拉到懷裡,他長臂收緊止住了我身體難抑的顫動。
“別看。”他在我的鬢間耳語。
我下意識地埋進他的胸膛:“我沒殺錢家人。”
“嗯。”
“我真的沒有殺他們。”我重複著,不知是在說服誰。
“嗯,我信。”修遠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