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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縊只是氣息暫時不暢,人放下躺了會子,都不用等太醫來,自己就醒轉來了。
醒來了還立時指著廿廿哭,說什麼,「我雖是官女子,可也是內務府旗下的。內三旗下的,個個兒都是皇上的家奴。我縱是奴才,也只是皇上、公主的奴才,我便有錯,自然有本主兒責罰。」
「若皇上和公主治我的罪,便是要打要殺,我也絕沒有一個不字。偏狼格格算什麼……狼格格不是我的主子,我也犯不著聽狼格格的責罵。」
那日廿廿就靜靜站著,看著穗子哭,聽著穗子訴。
那一刻,她手腳倒還是溫熱的,不過心卻冰涼。
與穗子同一屋住著的另一官女子絡子也偏向著穗子說話,說什麼「我們都知道,狼格格與誠嬪是一家的,誠嬪薨逝,狼格格從四月間聽了信兒便不樂意。」
「可是就算狼格格心裡不痛快,也沒的來找咱們宮裡的不是。咱們是公主跟前的官女子,咱們只認公主,犯不著要擔那頭兒誠嬪娘娘的責啊……」
廿廿彼時實在是忍不住,倒是輕笑一聲,問那絡子,「這裡是翊坤宮,是十公主與德雅格格的寢宮。我是是公主的侍讀,我在翊坤宮裡,自也只認十公主一個本主兒。」
「便是我出自鈕祜祿氏,可我在翊坤宮裡,可曾提過誠嬪主子一聲兒麼?倒不知道絡子姑姑如何自說自話,倒替我與誠嬪主子牽連到一處來了?我是年歲小,嘴上不敢沒有把門兒的;絡子姑姑在宮內伺候多年,身受宮規教化,理應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才是。」
絡子驚住,倒是那穗子便又大聲哭開,說「你們瞧,她就是這般與我說話的。何等頤指氣使,何等盛氣凌人!」
……
那一日,廿廿靜靜地站在翊坤宮的漩渦中央,體會著被推入深井的滋味。
縱然還有十公主和德雅格格,以及安鸞等人在畔,可是她還是那般地孤立無援。
她明白,這就是宮廷。
不是你自己千般小心,行得正坐得端,就能穩穩妥妥保全自身的。
就算你自己沒錯,別人卻有的是本事,給你造出錯來,且一下子就眾目睽睽、眾口鑠金,容不得你辯白。
那天鬧到那樣,結果首領太監田安卻輕描淡寫說,皇上剛回京,又正在齋戒期間,此事便不必奏呈皇上。
——便是有心想去求皇上主持公道,都做不到。
她明白,她那天要是想自救,也只能去求惇妃。
若她膽子小,為了自保,她便得從那一日起,投靠了惇妃去。
可是她沒有。
她沒害怕,也沒落淚,只轉身靜靜回了自己的下處。
她寧肯背了這個罪責,無可辯白,也不願遂了惇妃的願去。
十一月二十日是冬至節,乾隆爺親赴寰丘祭天。
都說「冬至大如年」,按著慣例,從冬至節起,宮裡便該熱鬧起來,一直到過年。
只是今年卻沒有預期的熱鬧,原來欽天監報,說明年正月初一日日食。皇上下旨,停止朝賀筵宴,文武百官要舉行日食救護之禮。
宮裡的氣氛,轉而異樣緊張了起來。
都說皇上不歡喜的時候兒,開心果就是十公主了。這不,皇上從寰丘回宮,便叫傳十公主、德雅格格去,說要問她們的功課。
廿廿和安鸞也奉詔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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