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過……終究還是口兒的失誤,若皇上不明發的話,那這事兒外人就不知道。皇上便是顧著孝淑皇后的體面,此事不如暫且擱置。」
「想來孟住身為喜塔臘氏的子孫,如今更是承恩公,他不至於連這兩句清話都不會說了。況且他在皇上跟前當差,這也好幾年了,從前口奏的時候兒不也還是好好的麼?這便斷不是突然就不會說這清語了。」
「我想,他必定是因為皇上之前賞了他兄長盛住鑲黃旗漢軍副都統的差事,能叫盛住從葉爾羌回京來了,這孟住一時喜不自勝,這才口不擇言,在皇上跟前說錯了話……這便也都是人之常情,皇上也可體諒不是?」
「總歸他這也是初犯,皇上是仁君,便再給他一次機會就是。只是這話兒終究還是該提點他,那皇上索性再給他個恩典,親自提醒他一回就是——就是防著旁人說話,他此時尚在高興裡,一時未必能入耳入心去;可是皇上親自的提醒,他又怎麼會不往心裡去呢?」
「我想,這孟住就是再糊塗,既然已經得了皇上這樣的恩典去之後,必定克己警惕,再不會犯這過失去了……」
皇帝深深地嘆了口氣,將廿廿的手又握了握,「你說得對,這孟住就是得意忘形了!他自以為爺寬赦了盛住去,這就是對他們一家都又要寬待了,他這便連嘴上都沒把門兒的了!」
「說到底,還是個小人,不堪大用!若不是孝淑皇后母家總要有個人來承襲承恩公的爵位,爺斷不用他!」
廿廿抬手撫平皇帝眉心的皺結,「皇上就別生氣了。想來他們再糊塗,也終究還是孝淑皇后的兄弟、二阿哥的母舅,他們便不是為了自己,也得顧著孝淑皇后和二阿哥的體面去。有了皇上的提醒之後,孟住必定不會再犯了。」
廿廿這話還沒說完幾天,這日五魁從外頭進來,就又是一臉的壞笑。
廿廿便嘆口氣,跟月桂說,「瞧瞧,這小五子可真是跟著四喜長大的,如今越大了越是這一臉的神情,都跟四喜成了一個模子刻下來的似的了。倒不知道九思瞧見他這一副跑偏了的模樣兒,心下可是滋味兒去。」
月桂便也笑,不由得也仔細看了五魁兩眼。
可不,五魁這笑容,真是跟當年四喜還小的時候兒一模一樣。
當年四喜就是這麼一臉鬼道的,讓人覺著他永遠都長不大似的,更叫人沒法兒覺著他是個穩妥的人。故此從前主子宮裡管事兒的都是四全,輪不到四喜去。
可是這些年過來,四喜長大了,也在這儲秀宮總管太監的位子上越站越穩當。雖說私下裡還是偶爾淘氣的,可是那面上的神色、渾身的氣度終究早已都改換了去。
如今的四喜,在宮裡誰不敬一聲「喜總管」、「喜爺爺」的,早已然是從容端然的大總管了。
月桂心下想著,面上雖然還掛著笑,可又不知怎地,心下反倒湧起一絲兒陌生的悵惘來——四喜還是四喜,可是今日的四喜已經不是從前的四喜;是一個人,卻已然不是一個樣兒。
她倒一時分不清楚,她更希望看見的是從前的他,還是現如今的他了。
原本當年,她總嫌四喜鬧騰,辦事不牢靠,有些事兒不敢指望他去,便恨不能他趕緊長大。如今的四喜,當真如她的期望,長成了她希望裡的模樣……可是該怎麼說呢,她卻反倒有時候偶爾忍不住懷念起他從前的無憂無慮來了。
月桂趕緊甩甩頭,不願意在主子面前失神,更別叫五魁給瞧出什麼來才好。
不過幸好五魁那揣著壞呢,自沒留神月桂去,只嘿嘿笑著跟廿廿稟報,「……主子猜怎麼著?當真是那啥改不了吃那啥,那傢伙啊,又在皇上跟前犯了老毛病!」
廿廿倒不驚訝,只是緩緩抬眸,「怎麼,孟住又說了上回那話去?」
五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