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觀的無以復加,壓根沒有什麼戰意。
在他看來,北人尚武之風強於南人,南北之戰,註定了北勝而南敗,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規律,所以向宋稱臣,實是唐國最好的出路,是以楊浩雖倨傲無禮,皇甫繼勳不但不惱,反而笑容可掬,似乎這正印證了他一貫的論調:一個文官書生尚且如此,北人之剩悍可想而知,不可敵之,不可敵之。”
飄香樓上,一曲琵琶如泉水鳴澗,叮叮咚咚跌字流淌,高踞尚位的那位文袍士子卻是愁眉緊鎖,絲毫沒有愉悅之色,倒是隨著曲聲,一連灌了三杯酒下肚。
這人五旬上下,面容清秀,瞧來風雅不俗,只是眉宇間一片憂容,也不知有甚麼不開心的事情。那妙齡少女一曲撫罷,將琵琶交予一旁侍女,款款走到他身旁坐下,伸皓腕為他斟酒一杯,妙眸橫也,嫣然說道:“樞密大人平素最喜聽奴家撫曲,今日怎麼滿臉不悅之色,可是奴家的琴曲不合大人之意麼?”
那位樞密大人渭然一嘆,喃喃地道:“愛卿的琴曲仍是一如既往般妙不可言。可是我唐國氣象,卻是今非昔比,一日不復一日了,本官心生感慨,怎能不生憂慮?”
那位樞密大人說罷,舉起杯來又一飲而盡。
“樞密大人……,那歌女幽幽地想要解勸,卻又不知該如何啟齒。
那樞密大人悽然一笑:“什麼樞密大入,如今樞密院已降格為光政院,本官……如今是光政院輔政,呵呵,笙寒姑娘,你還是叫我輔政大人,聽著順耳一些。
那歌女望著他,脈脈不能語,只是為他輕輕又斟滿了酒。
這位樞密大人,姓陳名喬,字子喬,是唐國朝中柱國之才,中主李螺臨危時曾對皇后及諸子說:“此忠臣也,他日國家急難,汝母子可託之,我死無恨矣”。
李煜嗣位後,任命他為吏部侍郎翰林學士承旨門下侍郎兼樞密院使。如今唐國向宋稱臣,所有衙門降一個規格,樞密院改名光政院,他這位樞密院使就成了光政院輔政了,不過仍是總領唐國一切軍國大事。
陳喬攬住美人兒香肩,苦笑道:“韓熙載這老貨,是個有福氣的人吶。他做宰相,荒誕不經,盡享福貴,未等宋人兵戈向南,便舒舒服服地去了。如今刺我一人,兼領文武,承如山重任,唉,他日辭廟伴帝,成宋人之虜的恥辱,恐要陳喬來一力承擔了。”
笙寒姑娘一雙娥媚微微蹙起,輕輕說道:“是,大人,如今我唐國不是已經每宋稱臣了麼,宋人還會來出兵伐唐麼?”
陳喬苦苦一笑,說道:“趙匡胤要的,是江南富庶的土地和子民,不是一個朝貢稱臣的江南國主,他的野心若僅止於此,就是我陳喬都要看輕了他。可惜了,皇帝聽不得忠言,聽不得忠言吶。”
他頹然搖頭,漫聲吟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來,美人兒,咱們且盡今日之歡,明日之事,明日再說罷。”
說完一攬笙寒細若嫩柳的腰肢,笙寒姑娘舉杯啜了。酒,便向他嘴巴迎去,要來一個香豔的皮杯兒哄他開心。
兩人嘴唇剛剛一觸,就聽樓下有人大喝道:“混帳東西,本將軍今日宴請的佳賓何等尊貴,怎麼使這些庸脂俗粉前來應承?笙寒呢?那小娘兒一管細腰、兩片薄唇,方具我江南美人風韻,還不喚她出來陪侍本將軍的嘉賓?”
只聽一個婦人聲音道:“皇甫將軍息怒,笙寒姑娘正在陪侍一位貴客,奴家院中其他的姑娘盡皆喚來,聽憑將軍擇選就是。”
“服侍我這貴賓的人,自然要選你這樓中第一美人兒,老虔婆,你是不是不想在此金陵城裡混了,本將軍身為金陵第一武臣,麾下雄兵數萬,連我都敬若天人的貴賓,容得你如此怠慢?我管她在陪誰,把她給我喚來,否則,本將軍便召兵來,拆了你這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