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一念成執。
赤足行進竹林,站在竹葉下,默塵闔眼聆聽風雨飄搖聲。天地間靜得可怕,只有空靈的風雨之聲猶在盤旋迴響,一如他此時心境——寧靜,卻又嘈雜。
雨水打在身上,與微風相遇,激起刺骨的寒涼。默塵衣衫單薄,面頰也早被雨水濡濕,孤零零地立身於風雨中,飄渺而寂寥。
可能過去了一輩子那麼久,又好像只過了一瞬間,默塵突然發現雨停了。
不,不是雨停了,他聽見雨落在傘面上的輕響,在這靜謐的竹林裡格外清晰。
默塵睜開眼,看到頭頂多出一把藍底印花的油紙傘,再回頭,就見身後站著一人,撐傘的手白皙修長,眼裡滿是關切。
那人沒有開口,默塵卻幾乎立刻就知道他要說什麼。
「你這傻子,是不是念經念得腦子都木了?」
耳邊的聲音與心底的話語同時響起,默塵恍然如墜夢境,又似大夢初醒。
「默塵?」見他沒有回應,那人奇怪地喚他的名字。
「好……」
默塵習慣性地應他,那兩個字已在嘴邊,卻在開口的瞬間讓他自夢中驚醒。
倏然坐起,案上的筆被長袖拂落在地,默塵茫然四顧,見到的是書房的陳設佈置,並非竹林,外面也未曾下雨。
他不經意間低頭,卻見自己不知何時已完成了一幅畫。畫裡有位撐傘的藍衣人,立於竹林中,微雨茫茫,模糊了他的面容。
分別百日,千餘時辰,故人終於願意入夢來。
他也終於得以喚出那一句:
「好友。」
……
這一場戲用了兩個佈景,一個是竹林,一個是書房。
元白扶和君明月兩人加起來一共三句半臺詞,真正拍出來也不過五分鐘的時長,曲解酩卻讓他們和其他工作人員明白了什麼叫精益求精……或許用吹毛求疵來形容也不為過。
他們拍了整整二十五遍,三個小時!
這不僅是元白扶的新紀錄,也是君明月的新紀錄。
「感覺如何?」曲大爺捧著奶茶享受高糖分和□□的雙重快樂,笑眯眯地看向正在懷疑人生的元君兩人,「有沒有對你們的角色有更深的認識?」
元白扶一臉痛不欲生:「曲導,我家汀染崽不需要過分解讀的……」
君明月比他更痛:「理解了!我真的理解了!默塵和汀染是愛情啊!」
曲解酩抄起劇本扔到了被虐到失智的君明月頭上。
元白扶輕輕踹了自家犯蠢的戀人一腳:「我明白了,默塵的遺忘不僅是執念,還有誤解。他將汀染的死歸咎於自身,這份愧疚令他不能原諒自己,並以己度人認為汀染也會恨他,強烈的自厭情緒加上臆想出的好友的恨,讓他為了避免自毀只能選擇遺忘。」
曲解酩施施然點頭:「嗯,還有一層。」
君明月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補充道:「最後一層……叫做愛。」
古盼盼一口水嗆在嗓子眼裡,唐秋白露出了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謝塵寰愣了一下,林江謙笑而不語。
「……」
元白扶又給了他一腳,「別開車,好好說話。」
「我沒開車,這是正經表述。」君明月回以無辜的眼神,又在曲解酩看向自己時正色道:「默塵不懼死,他的想法一貫是心之所向九死不悔,所以正常情況下,他應該不憚自毀,甚至會選擇與仇敵同歸於盡。」
曲解酩不予評價,只追問道:「然後呢?」
「他的命是用汀染的命換回來的,他不能死,或者說他不會讓這條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