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她在公園裡開心,她會笑。」
「但是她不知道穿衣服,」他麻木的接下去,「不會說話,認不清人,她是白痴。」
「難道她真的沒有救了?你們就不再想想法子?」
「廿年了。」他答:「她是我們的女兒,一切辦法已經想盡了,難道我們不想醫好她?她是先天性的。」他垂下了頭。
「我願意幫她。」
「對不起,我們不想她與陌生人在一起。今天……看在令妹份上,看在同是中國人的份上,我們不再追究,沒有下次了,請你合作,不要叫我們為難才好。」他的語氣漸漸硬了起來,臉上像積了一層霜。
我無話可說。
月亮的母親把我的毛衣與襪子送出來,遞給我。
我接過了。
他們兩個人同時說:「再見。」
我只好轉身離開。一號的大門沉重的在我身後關上。
我回自己的家。妹妹一定費盡唇舌,他們才如此放過了我。
妹妹送上一杯熱茶,「我真不明白……」她說。
我搖搖頭,接看長長的籲出一口悶氣。
我說:「我不知道她治不治得好!但是她知道寂寞,知道快樂,知道很多。」
妹妹說:「連她自己的父母都說她是個白痴。」
我不響。
月亮的命運就是這樣被定下來了。
我有一個星期沒有看見她,足足一個星期,她的臉不再出現在視窗,她不再溜出來,坐在墳場,坐在石階,她失蹤了。我想她想得很厲害。
然後妹妹說:「一號搬走了。」
我一震:「什麼?」
「搬走了,」妹妹說:「昨天搬的,一早就走了,我拉開窗簾,只看見一輛貨車的尾巴,還不十分確定,今天去問了一問,才知道真是搬走了,也沒什麼好說的,所有的鄰居都很高興,他們家畢竟有個白痴。」她停一停,「白痴有時候很危險,對不對?」
我不響,人有時候是這麼的殘忍。我不響。
第二天早晨,我到一號門口去站了一會兒,我看到石階上有一束枯萎的雛ju,我揀起了它們,藏在懷裡,我抬頭看天空,天上是陰黯的藍。上帝真的公平嗎?
我走到墳場去,坐下。
對面的黃葉還沒有落光,但是黃葉後沒了她的臉,白玉似的臉。在她的心中,我是不存在的,她認得我?記得我?可能嗎?
不過我是會記得她的。
回家,我等妹妹回來。
我對妹妹說:「我們搬家吧。」
她呆呆的看看我,「搬?我們簽了一年的租約,住得好好的,幹嗎搬?以前你一直罵我,這一次可輪到我罵你了,你簡直有毛病!」
我把妹妹一個人留在那層小屋子裡,我回了大學宿舍。
妹妹找到了同學做房客,不愁寂寞,但我是決定再也不回那層房子了。
我常常想起一號門口枯萎的雛ju。她父母把她說得一點感覺、一點知識都沒有,她不是一個人,她只是一棵糙,她沒有靈性。真的嗎?我不相信,她知道什麼是花。
而且她對我清晰的說:「花。」
她的父母並不知道。綁票今天是小明八歲生日,我約了更生在希爾頓咖啡廳等。
兒子生日,父母總得走在一起敷衍敷衍地,讓他渡過一個「愉快」的日子。
到了咖啡室,只見小明一個人坐在那裡,我意外的問:「你父親呢?」
「他跑去打電話。」小明說:「你遲到。」
「我沒有遲到,」我坐下,取出香菸與打火機,「是他心急,他做什麼都打衝鋒。」
小明嘆口氣,搖搖頭說:「你們兩個人不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