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凝碧池出神,似乎有什麼心事,裴矩、蘇威和宇文述都猜不到隋煬帝為何如此,全都不敢隨便吭聲,耐心等待隋煬帝主動開口,席間氣氛甚是沉悶。
果不其然,過了許久後,很擅長給寵臣的隋煬帝果然開口了,嘆道:“陳愛卿和雲愛卿這些有功之臣封了,也賞了,接下來該是賞賜立功的將士了,這些將士為朕出生入死,披肝瀝膽,是應該重賞,可惜眼下國用不足,朕的手頭也很緊,如何頒賞,不知諸位愛卿可有良策?”
“皇帝是因為這個煩惱?”裴矩和宇文述頓時明白了隋煬帝的弦外之音,也頓時小臉有些發白,因為他們聽出隋煬帝的意思是想剋扣軍隊賞賜。
“陛下,關於軍隊賞賜,微臣認為重新斟酌。”右相蘇威馬上接過話頭,很嚴肅的說道:“雁門之圍時,陛下宣佈立功士兵直升六品建節尉,賞綢緞十匹,當時為了從權,賞得實在太重,眼下國用不足,國庫錢糧還有大用,微臣覺得需要重新斟酌考慮。還有各路勤王兵馬的戰功賞賜,也應該重新斟酌考慮。”
不象歷史上有樊子蓋在旁,好歹還勸說隋煬帝遵守信諾一下,聽了蘇威的揣摩上意讒言,裴矩和宇文述雖然心中叫苦,卻也不敢吭聲,隋煬帝則連連點頭,道:“是應該重新斟酌,是應該重新斟酌。”
“完了,這下子老子難做人了。”宇文述低下了頭哀嘆。
“我可憐的遠房侄子啊。”還算有點良心的裴矩也在心裡為救過自己性命的遠房侄子哀號,“你才剛上任,馬上就無法向將士交代了,你可怎麼辦啊?”
第266章 好漢怕賴漢
當高官其實也很不輕鬆,上任當天忙碌到二更過半才睡,四更剛到,陳喪良就得從被窩裡爬出來,帶著熊貓眼睛打著呵欠離開暫時借宿的裴弘策府,跟著叔父到皇城門外排隊準備上朝,然後又得對一大幫同僚上下級賠笑臉裝孫子,見誰都得虛情假意的拱手行禮,生怕禮數不周讓人覺得自己居功自傲,末了還得規規矩矩的跟在宇文述、來護兒和馮盎的身後,小心翼翼的入朝見駕,生怕那個動作不標準,被什麼御史言官抓到把柄彈劾一本——死在陳應良手裡的右侯衛大將軍李子雄可就吃過這樣的大虧。
原以為早朝應該沒自己什麼事,心裡還盤算著散朝後如何去辦理那些堆積如山的軍務,誰曾想討論了一些政事後,被陳喪良部下從突厥大營裡救出來的右丞相蘇威突然出列,手捧玉笏奏道:“啟稟陛下,昔日突厥圍駕之時,陛下為鼓舞士氣,曾頒佈旨意,舉凡守城有功之士卒,直升六品,賞綢緞十匹,又曾頒佈旨意,勤王將士殺敵有功之人,一律從重敘賞。微臣斗膽,覺得勳格太重,應該重新斟酌考慮,請陛下恩准。”
蘇威的話才剛說完,來護兒、陳應良和雲定興等十六衛府的大將軍就已經飛一般的抬頭,全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蘇威臉上,目光中盡是憤怒,心中也無不破口大罵蘇威不是東西,存心坑害士卒和自己這些統兵大將,陳喪良還在心裡大罵道:“老不死!老東西!忘了是誰救你了?如果不是那些士兵拋頭顱灑熱血給朝廷賣命,你這個老不死現在還在突厥大營裡吃馬草!忘恩負義到了你這個地步,還真是不多!”
“蘇愛卿所言,是否欠妥?”隋煬帝開口了,假惺惺的說道:“雁門圍城之時,多虧了守城將士奮勇作戰,方才保得朕的周全,堅持到陳應良等愛卿率軍來援,勞苦功高,朕許下的承諾,如何能隨意收回?”
“糟!”來護兒和馮盎等高階將領無不變色,馬上就從隋煬帝假惺惺的語氣態度中看出,蘇威的這番進言已經正對隋煬帝胃口,再看到總領全**事的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垂著頭一聲不吭,已經在廟堂上廝混多年的來護兒和馮盎等人也頓時心裡明白,猜到宇文述事前已經知情,也猜到蘇威的這番進言搞不好就是來自隋煬帝的暗示甚至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