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指房內,不理會她們主僕如何敘話,一腳跨出門去,但見南鄰的那間房門緊閉,窗紙上豁然破了一個指頭大的洞,旁邊站著柳惜薇,正冷冰冰地瞪著我。顧不得同她搭腔,我湊至那窗洞前向裡望去,見林浣霞的死狀如同武明玉一般無二,滿臉扎著繡花針,鮮血順著圓圓的臉兒上蜿蜒流下,甚是可怖。
我才待要奔向東門繞出樓去檢視林浣霞房間的窗戶,卻聽得柳惜薇冷聲道:“不必看了,窗戶也上了閂,和武明玉的房間一樣——你可以放心了,沒有什麼疏漏。”
我慢慢轉過身衝著她微笑,道:“惜薇如何便認定了靈歌是兇手呢?靈歌整晚都與夏小姐在一起,並未出房門半步。”
“只要人抱有迫切的目的,什麼辦法想不出來呢?”柳惜薇冷笑,“我雖不知道你是怎麼殺的人,但昨天今天連續死的這兩人,都是曾經欺負過你之人,僅此一點難道還不能證明與你有關麼?”
我笑道:“為何你就不能認為這是繡女對她們兩個平時愛欺負人的行為所進行的懲罰呢?”
柳惜薇皺皺眉,道:“什麼繡女?”
“怎麼,繡女的傳說不是幾乎每位閨閣中人小的時候都曾聽孃親講過的麼?”我挑眉道。
“我娘生我時難產而逝,自是不知道什麼繡女的傳說。”柳惜薇面無表情地道。
“……抱歉。”我低聲道,“我以為這個傳說會流傳得很廣,卻原來你長大後也未曾聽別人說起過啊……”
這廂說著話,那廂其他房間的小姐們已經聞聲而動,因有了昨日武明玉的前車之鑑,眾人都不大敢上前來檢視,只在各自房門前向這邊張望,或是向丫環們打聽究竟發生了何事。
我掃了眼廳內眾人,壓低聲音問向柳惜薇,道:“林小姐的屍體是你發現的?”
“不錯,”柳惜薇冷冷點頭,“因我昨晚偶然聽到林浣霞悄悄囑咐小丫頭早些將她叫醒,今晨我便也起得早了些,由房內出來見小丫頭無論怎樣叫門她只是不應,便上前來捅破了窗紙檢視,才發現她已出了事——你便睡在隔壁,小丫環叫門聲也不算小,你怎會聽不見、直到小丫環敲了你的門進去稟報,你才出來呢?難道這樣的行為不奇怪麼?”
是啊……不奇怪麼?我怎會沒有聽見呢?我怎會睡得如此之沉?還有……昨晚我明明打定了主意一宿不睡的,如何竟連續兩次睡了過去?我再不濟,熬夜的技能也還是有的,怎就這麼沒心沒肺地把正事一丟便跑去同周公閒侃打屁了呢?
不由疑惑地望向從門內慌慌張張地跑出來的夏紅裳,諸多謎題齊齊湧入腦中。……會是她嗎?如果殺死林浣霞的是她,一切倒也說得通,但是她又是如何殺死武明玉的呢?她又是如何燒掉軟橋的呢?或者,兇手不止一人,除了夏紅裳外還有一個?不……不大可能,如果是兩個人合作,根本沒必要用這麼複雜的手段,兇手只可能是單獨作案!
我退至一旁冷眼看夏紅裳忙著安撫眾人,卻怎麼也無法從她的臉上找出任何不自然的神情來,回想這三天來我所看到的她的舉止神態,無一不是再正常不過的局外人應有的樣子,尤其是她此刻眼中的絕望憂傷,只怕是再如何裝也裝不出來的。
莫非我所有的判斷都錯了麼?從始至終我都被兇手耍得團團轉?這兇手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想出如此神出鬼沒的招數來?
趁廳內正亂著,我轉身回至昨晚我與夏紅裳所睡的那間房,見床上被子尚未及疊起,便走過去掀開,在床邊坐下,盯了床頭的繡花枕頭待了片刻,慢慢地伸出手去將它拿起來,而後又放下,一絲微笑浮上唇角,才要起身,抬眼卻見柳惜薇在門口站著,目光冷然地望著我,道:“你在笑麼?是因為目的達到了?”
噯噯,這位柳大小姐、柳大女俠怎麼單單就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