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皇后這個騙子!
嚴淑玉看著海娜珠扭曲的面孔,大概能夠猜測到她的想法。
她在心底裡暗暗得意一笑,握住了海娜珠的手:“海姑娘,這裡雖然不是宮裡,可是有些話,我們心裡明白就好,不用直說出來。不然……”
海娜珠用力的對嚴淑玉點點頭,感激道:“多謝你啦。”
嚴淑玉知道海娜珠已經朝自己開啟心扉,柔柔一笑,摸了摸海娜珠金色的頭髮,道:“以後你有什麼事情,只管來找我,我定會力所能及的幫你。千萬不要像之前那麼莽撞,午課的時候站起來頂撞講經的師太,這種事情還是少做為妙。”
海娜珠艱難的搖搖頭:“我不想去上早午課,雖然她們說的那些菩薩和佛陀的名字都對,但是講的東西卻不對。以前在草原上的是時候,薩滿也會給我們講經,講的根本不是那樣。這裡的人講的,全是錯的,我聽得好難受。”
嚴淑玉咦了一聲,道:“你在草原上,也信佛祖麼?”
“我們草原上的人都信佛祖。但佛祖並不像她們說的那樣,是無上神,還有很多別的佛陀,都非常厲害,不在佛祖之下。但到了這裡,那些佛陀都成了給佛珠座下聽差的小兵,還老是說什麼因果輪迴報應,這根本不對。我們修的一切,並不是註定好了的,而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十萬八千八百念世界裡的一個,每一個都不同,只有最終的強者,才可以走完所有的世界,又怎麼會註定好了呢?”海娜珠語如連珠的說著。
嚴淑玉根本沒聽明白海娜珠在說什麼,她愣了愣神,但還是挺著一張溫柔的臉,示意海娜珠繼續說下去。
海娜珠才來的時候,也曾經和人說過自己對佛的理解,但是她所說出口的那些東西,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甚至她在宮裡隨意殺人的惡行,都被推到了佛的身上,說那是佛允許的行為,只有鮮血才能洗清罪惡種種。
即便是大周有好幾個不同的佛法流派,可是大家都大同小異,海娜珠嘴裡的所謂佛,直接被庵裡的師太們喝斥為異端,叫她再也不要說了。
今日終於能夠將壓抑在胸中很久的話一吐而快,海娜珠滔滔不絕,說的嗓子都有些沙啞了,才停下來。
嚴淑玉越聽,心中對海娜珠嘴裡那個所謂的北蠻人的佛,越是鄙夷。
那哪裡是佛,根本就是殺神。
在海娜珠的嘴裡,佛說,世界上的主人間都是平等的,哪怕佛祖,也並不比其餘的佛位子高,佛也有消失的一天。
能夠和佛真正溝通的,只有薩滿,每個部落裡的薩滿,都是最尊貴的超越了生死的人。
如果對佛和佛的僕人不夠虔誠,那麼佛就會降罪,要想洗清罪孽,最好的是辦法是血祭。
只要取來奴役之物的鮮血,沐浴自身,就可以清洗罪孽,越是高等的祭品,能夠洗清的罪孽越大。更別提種種驚人的血淋淋祭祀活動了。
嚴淑玉總算是搞明白了,草原上的佛,就是以血祭為手法,以薩滿為和佛祖溝通者,弄一些奇奇怪怪的紋身手段和駭人聽聞的降罪手段來震懾人的異端罷了。那根本就不是佛。
看著語氣裡滿含委屈,根本接受不了大周正統佛教的海娜珠,嚴淑玉越發覺得這個海娜珠好掌控了。
她順嘴讚許了幾句海娜珠對北蠻佛教的理解,海娜珠就像是找到了真正的知己一樣,巴了上來。
等海娜珠發洩完畢,嚴淑玉看看她床頭點著蠟燭,已經只剩下矮矮的一截了。
嚴淑玉看時間不早,只聽海娜珠在這裡絮絮叨叨,心中早就覺得疲憊不堪,強掛著一張笑臉,摸了摸她腦袋,用早就想好了的糊弄她的話輕聲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不想聽早、午課呢。我終於明白是為什麼了,原來你信的,是佛教裡的金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