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扶著進來,她眼窩帶了深青色,顯然也是一夜未眠。
昨天三個人在一起其樂融融,歡笑連連,今天則是每個人都愁容滿面,就連孩子們的玩鬧都沒有引起她們的注意。
吃過中午飯,嚴清歌扛不住了,靠在大椅子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她被人喚起來,還沒睜眼,便大聲道:“是舅舅和軒哥回來了麼?”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徐氏和顧氏的臉。
“他們還沒訊息,你先回去睡吧,我們兩個也撐不住了。”顧氏臉上也憔悴的很。
以往樂毅不管去哪裡,都會告訴她去了哪兒,大概幾時回來,就算回不來,也會派人及時告訴她。但這回卻透著危險。
不過以往那麼多大風大浪,樂毅都過來了,顧氏在心底裡相信,這次丈夫和兒子也不會有事兒的。
作為屋裡現在輩分最高的人,她一定要撐得起這個家。
嚴清歌睡了一會兒,比睡前還要乏,整個人都打迷迷瞪瞪的,愣神的厲害。
幾個丫鬟攙著她回到自己屋裡,她躺在床上便睡著了,再醒過來一夜都過去了。
“舅舅和軒哥還沒訊息麼?”嚴清歌沙啞著嗓子問道。
尋霜和問雪你看我我看你,尋霜撲通一聲跪下來,道:“大小姐,剛剛有人將舅老爺送回府了,他身上受了傷。表少爺……表少爺沒回來,聽說是給蠻人捉走了。”
嚴清歌那些似有似無的疲憊睡意頓時煙消雲散。
她心口似乎被重錘砸了一樣,披頭散髮朝外走,連鞋子都忘了穿了。
“大小姐,大小姐您穿上衣服再出去啊。”尋霜和問雪著急的趕過去,但嚴清歌跑得快急了,一眨眼就衝出屋子,身形矯健的朝著外面奔去。
別看平時嚴清歌似乎動的不是太多,實際上體力比尋霜和問雪好多了,眼看一時半會兒是追不上了。
她們兩個趕緊一個拿了厚重的皮毛大氅,一個提著嚴清歌的靴子,臨走前還抓了個銅婆子在手裡,出門循著嚴清歌在地上踏出的雪痕追過去。
一夜過去,風雪將昨天清掃過的院子裡又堆了厚厚的一層,嚴清歌的腳印在雪地裡印的深深的,小巧玲瓏,能看出圓圓的五個腳趾的形狀。
她在裂刀一樣的刺骨寒風裡奔跑,竟是一點兒都沒有發覺到冷,她的腳和身子,已經完全被凍麻木了,唯一記得的就是再跑快一點。
顧氏屋裡,一片不詳的安靜。
若平時這時候,顧氏院子裡的人早就起了,丫鬟們來來往往的打掃,取東西,顧氏的門也開著。
可是今天,顧氏的屋子門扉緊閉,也不見一個人隨便走動。
嚴清歌撲到門前,大力一推,將兩扇大門一併推開,顧不得關上,便旋風一樣衝了進去。
門口本守著兩個小丫鬟,剛想說什麼,但是一看到嚴清歌的形象,頓時住嘴了。
她披著一身屋裡才穿的薄棉罩袍,能從圓領處看到裡頭的薄薄中單,腳下更是**著,沾染著新鮮的白雪,進屋後迅速的融化,變成了點點水珠。
她的腳凍得通紅,手上和臉上也紅了一片,但是她好像沒感覺到一樣,朝屋裡走去。
掀開內室簾子,一股暖烘烘的熱勁兒撲面而來,嚴清歌的手上和腳上才恢復了些知覺,覺得刺痛的厲害。
床上躺了個男人,還在昏迷之中,他剛毅的臉龐上不見了平時的爽朗,只留下深深蹙起的眉頭,和灰白失血的唇,看起來憔悴極了。
“舅媽!”嚴清歌壓低聲音,眼淚撲撲朔朔朝下掉,一把握住旁邊正在水盆裡擰帕子的顧氏的手。
顧氏的眼睛紅腫著,顯然已經哭過一場了。
她給嚴清歌的眼淚一勾動,頓時眼中又泛起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