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祝身側的老嫗已經斥責道:“你家小子在老仙身前自然是過得神仙日子,便是趕你家小子回去,他自個也不願意走,你這婦人還想著兒子回去,實在是愚不可及。”
那婦人聞言,惶恐叩頭。
旁邊的漢子抱怨道:
“唉,早就不讓你胡說八道,當初選上咱家鐵蛋之時,廟祝老爺就告訴過咱們,說鐵蛋這一去就是享仙福去了,往後不回來啦,你現在又去嚼舌,若是惹得老仙不高興將咱們鐵蛋趕回來,到時可哭都沒地方去哭咧。”
婦人嚇得臉色煞白,縮著身子不敢再言語。
這老嫗訓斥了這婦人後,便不再理她,清了清嗓子道:“能被老仙選作童子的,那都是有福緣,有仙根的人,縣裡這麼多稚童,都爭著送到老仙身前,可為啥只選兩個童子?”。
說到這,老嫗賣了個關子,咧開嘴,露出了一口的黃牙,接著又道:“老仙選中的童子,將來可都是要成仙的,這仙人是誰都能做的?若是沒有福緣,沒有仙根,尋常人哪能成仙吶!”
她隨手指向跪在前面的一個員外:“這位縣裡的趙員外,想來大傢伙都認得,城裡不光開著錢莊,古董店,當鋪,在城外還有著上千畝的良田,家裡妻妾成群,可就只誕下一個女兒。”
“去年趙老爺派人來,說願意拿出二千兩白銀當做香火錢,只求把寶貝女兒送到老仙身前去,可老仙看不上眼兒,誰也沒辦法不是。”
她這話一說,底下響起來一片笑聲。
這事兒當時可傳的滿城風雨,百姓們都在看趙老爺的笑話,您趙老爺家財萬貫,妻妾成群,所求之物,無有不得,可回頭來,卻在老仙這兒碰了一鼻子灰。
此事也被一些個百姓當做了笑談。
這時,有人高聲說道:
“小生也有件事兒,要問詢老仙。”
這人是個二十啷噹的書生,面目普通,眼圈烏黑,臉色有些蒼白。
“所問何事!”
老嫗抬起眼皮子,瞧了他一眼問道。
書生輕咳幾聲,躊躇一番,說道:“不瞞老仙,小生這些時日精神越發不振,記性也減退的厲害,便是以前背熟的詩詞文章,如今也大多已模糊不清。”
他猶猶豫豫道:“小生莫不是遇到了什麼髒東西,被那髒東西纏住了身子的緣故?”
聽到書生的問詢,那一直冷眼旁觀的廟祝再次開口,又是嘰裡咕嚕一段話兒。
老嫗聽罷。
嘿然一笑。
“書生,你這可不是遇了什麼髒東西。”
那書生疑惑道:“不知是何緣故?還請仙姑解惑。”
這一聲仙姑,喊的老嫗心花怒放,老臉都笑成了一團菊花兒。
她瞧著書生蒼白的臉頰,笑容可掬道:
“年輕人,勸你節制一些,少去那勾欄瓦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