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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知是何事?”
詢問之際,程遠道眼中閃過了一絲警惕,擔心周尚景想要給七皇子朱和堅挖坑。
同朝為官三十餘年,程遠道實在是被周尚景算計了太多次,難免就會有些“受創後應激障礙”,總覺得周尚景無論做任何事情,皆是隱藏著不懷好意的陰謀。
事實上,程遠道這般想法並不正確,因為周尚景更擅長使用陽謀。
另一邊,周尚景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程遠道的情緒變化,只是緩緩說道:“川鹽!”
“川鹽?”程遠道有些疑惑不解。
周尚景再次點頭,道:“是啊,川鹽!自從趙俊臣擔任戶部尚書以來,也頗是做了不少實事,譬如說國庫清查、商稅整改、農務改革等等,也皆是見了成效……但唯獨川鹽開發的事情,雖然是趙俊臣最開始所提出的計劃,也歷時最久,投入亦是不少,但成效卻是近乎於無。”
程遠道忍不住評價道:“趙俊臣的川鹽開發計劃,歸根到底就是向朝廷要政策、把川鹽廉價賣給晉商!晉商自然是賺的盆滿缽滿,趙俊臣自身也必然是收了不少賄賂,但指望這項計劃於國於民有利,就只是痴心妄想!
無論世人如今怎麼看趙俊臣,他就是一個私相授受的貪官,就算是偶爾做出一些政績,也是飲鳩止渴、竭澤而漁!只會釀成更多隱患!老夫早就說過,朝廷就不應該重用此人!”
周尚景卻是說了一句公道話,嘆息道:“趙俊臣的初心是好的,引晉商入川投資開發川鹽,不僅能提升川鹽產量、抑制民間鹽價、制衡徽浙鹽商,還能提升朝廷稅收,可謂是一舉多得!
但目前來看,川鹽產量看似上漲了些,但民間鹽價雖然不似糧價一般高漲,卻也沒有任何下跌跡象,徽浙商人雖然在私鹽生意方面受到一些打壓,但又利用‘聯合船行’的生意賺了更多,至於朝廷稅收,更沒有因為川鹽開發而有顯著提升……可以說是瀕臨失敗了!
唉,趙俊臣終究是太年輕,過於信任這些逐利商賈了,讓給了這些商賈過多的操作空間,再加上四川地勢不便、天高皇帝遠,晉商們想要弄虛作假、欺上瞞下也很容易,所以才造成了目前的局面!”
頓了頓後,周尚景終於是圖窮匕見,說道:“這般情況下,老夫認為朝廷必須要安排一位有分量、有魄力的人物親自坐鎮四川,一舉扭轉川鹽開發之弊政,徹底根除晉商們的劣行……
老夫原本是希望趙閣臣能親自出馬操辦此事,但趙閣臣本人無論如何也不願鬆口,而且朝廷目前也確實離不開他……所以,若是七皇子願意前往四川解決此事,自然是能證明他的擔當與魄力,老夫今後也沒有任何理由阻礙他了。”
聽到周尚景的這般說法,程遠道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當即是連連搖頭,道:“四川實在是太遠了,川鹽之事也是異常複雜,就算是拋開名正言順的問題,七皇子殿下一旦是負責此事,只怕是沒有一年半載時間根本無法返回京城中樞!如今正是儲君廢立的關鍵時期,七皇子殿下又豈能這般長時間遠離京城?不行!絕對不行!”
程遠道拒絕周尚景的提議之際,其實還有一個理由沒說,那就是在朱和堅正式上位之前,“新太子黨”並不願意得罪趙俊臣太狠。
川鹽開發之事雖然於國於民目前尚未見到太多成效,但無疑已是趙俊臣的聚寶盆之一,一旦是七皇子朱和堅插手此事,就必然會引起趙俊臣的強力反彈。
別看程遠道每當是提到趙俊臣的時候皆是擺出一副不屑態度,但自從趙俊臣出手整治了前少傅郭湯之後,所有清流就皆是看出了趙俊臣不好惹,從那以後已也是極少與趙俊臣直接衝突了。
畢竟,清流們雖是以“犯言直諫”為榮,但前提是他們犯言直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