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人的興奮點全都被調動了起來不是主要的原因,因為在家的時候,秦遠趕上休息日,也都是太陽昇到最正午的時候,他才會起床。他現在睡不著覺的原因完全歸怪於他所處在的這座城市。他不明白為什麼上海人都會起的這麼早。剛剛早上六點,樓下的臨街就已經是車來車往,很多的居民也開始了一天的早鍛鍊。在酒店附近的位置,有一家超市大賣場,有不少特意趕早兒來搶便宜菜的叔叔、阿婆早早地就等候在了超市的門口,他們嘰嘰喳喳地說著一些非上海人根本聽不懂的東西,說的起勁兒了,還要大笑幾聲,好像要把這種快樂傳遞給每一個人。可是,秦遠一點兒也不快樂,他很反感這些叔叔婆婆沒完沒了的叨嘮,至少吵得他睡不了覺。
想睡覺,但卻被吵得睡不好覺是極其痛苦的一件事情。這一點,秦遠深有體會,有一次,秦遠替朋友值了一個夜班,白天下班後,他想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覺,卻不料小區門口的爺爺奶奶們開始了一天的早鍛鍊,這邊兒的錄音機裡放著太極拳和養生氣功的音樂,那邊兒的錄音機裡乾脆放起了歡快的舞曲,一會兒舞曲漸消,一首不知哪個年代的流行歌曲又響了起來,秦遠很清楚地能聽到“把你難忘記,寫在日記裡……”這樣的歌詞。秦遠的睡覺夢只好等爺爺奶奶們完事兒了再繼續進行。可沒想到,一個小時以後,早鍛鍊的爺爺奶奶們收工了,趕早市兒的爺爺奶奶們又開始活躍了起來,樓下小區的露天菜市場熱鬧非凡。“白菜8毛”、“西紅柿5塊錢3斤”、“土豆一塊一塊”……各種各樣的叫賣聲不絕於耳,時不時地還傳來幾聲打嘴架的聲音。如果只是菜市場的小販叫賣還好辦,更可氣的是幾個無聊沒事兒乾的老頭兒,又在秦遠家的樓下唱起了京劇,鏗鏘有力的叫板聲以及完全不在調上的旋律,令秦遠聽得想自殺的心情都有了,但大爺們卻樂在其中。秦遠抱著枕頭在屋子裡打轉悠,沒有一個角落是完全安靜的。從那時起,秦遠就發誓,以後堅決不再上夜班,要不這覺沒法兒睡好了。
睡覺是沒戲了,秦遠只好起床。他起身坐在了床上面,看著房間內的一切。撥開雲霧的太陽已經出來了,一道刺眼的陽光透過玻璃射進他的房間內。秦遠下了床,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到廁所,坐在了馬桶上。這是他每天生活的開始,不大就小,哪怕什麼都沒有,在馬桶上坐一會兒也是好的。秦遠說,他只有坐在馬桶上,才能思考出很多的事情來。例如今天他就思考出一個很重要的事情:他要去上海旅遊集散中心。這是他昨天晚上想好的,差點兒給忘了。
一個小時以後,秦遠整理好了自己的所有行頭,出了門。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其實也不算完全的純白色,是屬於漸變的那種風格,背心的上半截還是白色,到了下半截就漸漸地過渡成了淺灰色。秦遠很喜歡這種風格的衣服,這也同樣體現出了他善變的個性。他沒有穿運動鞋,而是光腳穿了一雙“洞洞鞋”。昨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又是穿的厚襪子,晚上回到酒店以後,他的運動鞋內散發出一種難聞的惡臭氣味,他自己都不敢接近那雙鞋。他把鞋放在了一個還算通風的地方晾曬,把襪子塞進了鞋櫃裡。他想晚上回來之後,連同穿髒的衣服一起洗,可是,他好像忘了,每天在客人走了之後,酒店的阿姨都會來打掃房間……
秦遠依舊選擇地鐵出行。上地鐵之前,他在肯德基裡買了一個漢堡當早點,他又給自己點了一杯咖啡。服務員找他要12塊錢,他給了服務員一張面額二十的紙幣。服務員在遞給他漢堡和咖啡的同時,也遞給了他八個一塊錢的硬幣。
“你能找我點紙幣嗎?”秦遠問服務員。
“對不起,先生。我們這十塊錢以下都使用硬幣。”服務員親切地說。
“那這也太不方便了。”秦遠說。
“呵呵。”服務員笑了一下,“習慣就好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