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教她怎麼做。感情的事,她自己是說不清也理不順的。她想踏進去,卻又怕陷入泥潭。她也是在做最後的抵抗,是防線崩潰前的欲推還就。心底的火苗是躍躍欲試,口中的話是要反過來理解的。
丁香抬起頭,忽然看見李道銘又坐在那個靠窗的卡位喝茶。
“是個老丁丁,”白蘭順著她眼光看過去,悄聲說,“你們認識嗎?”
“見過面的,但不熟悉。”丁香裝做不在意的樣子說。
“人長得倒還可以,可惜老了一點。”白蘭有了興趣,開始評頭論足一番,然後想起來,“哦,是我們暑期班的老師,教的新聞攝影,怎麼剛結業就忘了?”
白蘭就有些躍躍欲試,將剛才的一肚子怨言拋在腦後,問丁香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興許他在等人呢,”丁香低頭翻書,“最好別去打攪人家,免得討人嫌。”
“管他呢,先打攪一下再說。”白蘭扯著嗓子就叫,“李先生!李先生!”
李道銘四處看看,白蘭站起來揮手,他便走過來,看到丁香,笑著點點頭,卻不認識白蘭。
“我是你的學生,”白蘭睜大眼睛說,“暑期新聞班的,記起來了嗎?”
李道銘“哦”一聲,想了一下,還是搖搖頭。白蘭也不介意,問他是否在等人,李道銘說不等人,白蘭就請他一起坐坐,丁香也只好將詩集放下,聽兩人敘舊。
“李先生現在在哪裡發財?”白蘭談完一大堆熟悉不熟悉的人的近況後,又問道,“還照相嗎?什麼時候幫我照幾張?”
“還在新聞社裡。還照相。可以另外約時間……”李道銘應付完白蘭,又扭頭對丁香說,“我們算是鄰居了。”
“雖是鄰居,也不常見面的。”丁香點頭說。
“我到香港去了一段時間,才回來不久。”李道銘環顧一下四周說,“這個咖啡廳現在是你的了?怪不得名字那麼熟悉,只是沒想到是你……”
丁香微微一笑。
白蘭雖是年輕沒什麼閱歷,卻不是傻大姐,聽了幾句,便聽出兩人問答間的默契。
“我還有事,你們聊吧。”白蘭看了看手錶說,起身便走,暗地裡向丁香眨一眨眼。丁香裝做沒看見。
“我該早想到的,”李道銘笑道,“我不相信你已經死了。” 。 想看書來
第二章 白太太一家,打牌(18)
丁香只“哦”了一聲。這話來得突兀,也是必然,同事肯定跟他說起過餘先生的死。至於他為何不相信,她沒有問,他也沒有解釋。
“以前多虧你照顧。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謝謝。”
“我倒把這事忘了,”李道銘有些關切地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全好了……”丁香移動一下身子,躲過侍者的視線,他們都在有意無意看一眼這邊。
“我還有事,先走了。”李道銘看一眼手錶,招手讓侍者結賬。丁香忙說她請客。他說謝謝,但依然自己掏錢付賬。
“如果不收錢,” 他笑道,“我以後就不來了……”
李道銘成了丁香咖啡廳的常客。他不喝咖啡,有時是一壺*茶,有時是一杯不加冰的威士忌。
他喜歡坐在那個固定的卡位,靠窗邊的角落。時間也是固定的,傍晚六點到六點半。如果超過時間,就不會再來。那角落有些背光,丁香就將牆上壁燈換成亮一點的,而且交代侍者,每天下午將那個卡位預留下來。
李道銘來這裡,都是一個人,有時帶一本書來看,有時寫一些文章。丁香不去打攪他,低頭看自己的書。
有幾次李道銘沒有來,丁香就自己坐在那個卡位上。因為咖啡廳是比外面路面要下沉半個身子的,從視窗往外望去,眼中盡是來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