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鋪天蓋地的紅衣人,手持標誌性的反手彎刀,身形詭譎的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沒有一句廢話,手起刀落便是一顆人頭。
「鮮卑刺客,」容渙垂下眼簾,喃喃唸了一句。
緊接著,他手一抬,袖中劍寒光凜冽。
如同聽見訊號一般,同樣身穿紅色喜服的送親侍衛,徒手撕開身上的衣服,露出穿在裡頭的黑色窄袖短襖。
裹得嚴嚴實實的嫁妝包袱被一把掀開,露出堆疊的長刀,姜十五抽出一把在手裡掂了兩下,朝不知死活的鮮卑人露出一抹帶著血腥氣的笑,便毫不猶豫的迎刃上前。
騎在馬上的容渙朝遠處眺望,一行黑色的細線越來越近。
他隨手砍倒一個試圖靠近喜轎的鮮卑人,敲了敲車壁道:「他們也快回來了。」
姜妁挑起車簾,逆光看著容渙的臉,抬手輕輕抹去沾上的血跡,在刀劍廝殺聲中,與他交換了一個吻。
「良妃娘娘應該已經做好準備了,咱們得快些。」
「我以為,你會選永祿。」
百官退散,嘉成皇后也不端著那皇后儀態了,疲憊的將單薄的身子靠在椅背上,看著一段時期不見,明顯蒼老許多的建明帝,問道:「你怎麼捨得讓永安和親?」
嘉成皇后一直被關在南靜殿,並不知道這段時日以來,外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建明帝並不願與她多言,揉著發疼的眉心,難耐的強忍著周身漸起的麻癢感。
傅長生看他這熟悉的動作,便知道,建明帝的藥癮又犯了。
「你不會真的信了他的鬼話吧?」嘉成皇后突然一指傅長生。
建明帝猝然抬起頭,他理智尚存,忍著煎熬反問道:「你此話何意?」
嘉成皇后定定的看著建明帝,突然神經質的笑起來,笑到劇烈咳嗽還不願停。
「快說!」這麼久以來,建明帝隱約知道自己有什麼不對,可週身麻癢過後的記憶一片空白,讓他只敢懷疑。
害怕自己又忘記,建明帝忍不住厲聲追問。
嘉成皇后笑夠了,接過紅蘿遞過來的茶水,嚥下喉口的腥甜,唇邊帶著森冷的笑意:「你聰明一世,將我們算計得團團轉,卻沒想到,你也有栽跟頭的一天吧。」
「你不知道吧,你這奴才,跟陰溝裡的老鼠一般,暗自窺視著永安,他是不是說永安非你親生,而是霍硯的?」
「你被騙了!」嘉成皇后仰起臉一陣放肆大笑,一邊笑卻一邊抹淚:「他曾來向我打聽,我們四人曾經的過往,我那時心中怨憤難平,將所有都告訴他了。」
她一抬手,指著建明帝鼻尖道:「你被騙了蠢貨!」
「姜妁怎麼可能非你親生,我那時跟個瘋子一般,掰著手指頭算你宿在長姐那兒的日子,她什麼時候有的身孕,我比她還清楚!」
「我白蕊敢以性命起誓,姜妁倘若非你親生,我不得好死!」
「轟隆——」
一聲驚雷伴隨她落下的話音炸響,剛剛還艷陽高照的天氣,隨著姜妁逐漸遠離京城,登時陰雲密佈,雷聲滾滾。
「你敢嗎,傅長生,」嘉成皇后唇邊噙著笑,眉目裡還帶著以命起誓的癲狂,歪頭看向默不作聲的傅長生。
傅長生抬眼回望嘉成皇后,極緩慢的眨眨眼,在建明帝無比恐慌的眼神下,搖了搖頭。
「確實如皇后娘娘所說,奴才欺騙了你。」
隨著他話音落下,建明帝遺忘的記憶,伴隨著周身麻癢加劇,而逐漸清晰,他想起了那日,他被傅長生像條狗似的踩在腳下,匍匐著哀求他,他還想起了自己被藥癮主導險些強迫了姜妁。
藥癮和無比的悔恨一同湧上來,建明帝瘋狂的撕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