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挑挑眉,不疾不徐地道:“什麼事?”
柳乘風從袖中掏出玉佛,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交給朱佑樘,道:“請陛下過目。”
朱佑樘接過玉佛,臉色已經驟變了。這玉佛他第一次見,式樣只在書中見過,可是這東西,他卻知道——光明佛。
光光明教與白蓮教,是洪武太祖皇帝親自寫入明律的邪教,但凡教徒,不管出於任何理由,都以謀逆罪論處,抄家滅門,決不姑息。此後近百年過去,雖然偶有白蓮教餘孽打著各種名義活動,可是光光明教似乎已經銷聲匿跡。
這其中自然有朝廷官府對光光明教提防甚嚴的緣故,數十年間已經鮮有光明教的蹤跡了,反觀白蓮教卻是聲勢浩大,在永樂年間,甚至還出現了唐賽兒起義,波及甚廣,白蓮教聚眾數萬,攻打州府,轉戰山東諸城、即墨等地,失敗之後,文皇帝朱棣為了捉拿唐賽兒,甚至下旨“盡逮天下出家婦女”。先後被逮捕、受害者達數萬人,然而仍無法獲得唐賽兒的蹤跡。…;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朝廷對光明教的管禁漸漸鬆懈,轉而將更大的注意力放到了白蓮教上。
朱佑樘吃驚的是,沒想到百年過去,光明教竟是死灰復燃,他的臉色不禁凝重起來,他不是朱見深那樣的糊塗皇帝,對任何事都抱著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朱佑樘擰著眉,看了柳乘風一眼,正色道:“這玉佛是從哪裡來的?”
柳乘風道:“是百戶所王司吏在查抄反賊雷彪的府邸時發現的。”
“雷彪……”朱佑樘喃喃唸了一句。
柳乘風連忙解釋,將這雷彪的身世說了一遍。
朱佑樘的臉色顯得更加難看了,雷彪在京師居然是一方豪強,可這豪強竟只是光明教的徒子徒孫,那麼可以想象,明教的火候到了什麼地步,它的骨幹份子又是什麼樣的光景。
朱佑樘站起來,負著手開始來回踱步,每次神經緊張時,他都會下意識地如此,那一雙眼睛射出駭人的光芒,這件事實在太大,不得不小心謹慎,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現在天下散佈著一群教匪,就算聲勢不大,可是誰也不能保證他們不會鬧出大亂子,若是某地發生了災荒,這些教匪趁虛而入聚眾煽動,那麼隨時可能會變成第二個唐賽兒,甚至是第二個張角。
柳乘風趁機道:“除了這個雷彪,微臣還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接著,柳乘風又將自己在昭明寺的發現盡皆說了,最後道:“連寧王的扈從之中都有明教的信徒,只怕這件事不簡單了。”
朱佑樘的臉色驟變,走到一處屏風前,手扶著屏風,臉色陰鬱不定,教匪甚至還牽涉到了親王,這就更不好辦了,且不說這件事與寧王到底有沒有聯絡,就算是寧王被人矇騙,是光明教之中有人混入了寧王府,並且獲得了寧王的信任,這也足以想見那光明教的可怕之處。
他們既能混入寧王府,難道就不能混入宮中?若是如此,連宮中貴人的安全只怕也難以保證了。
朱佑樘在這殿中轉了幾個圈,隨即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柳乘風道:“除了王司吏,就只有微臣了。王司吏口風緊,微臣也是守口如瓶,之前早就商討過,在陛下沒有決斷之前,暫不告知任何人知曉。”
朱佑樘微微頜首,眼中掠過一絲欣賞,道:“你做得不錯,若只是光明教,朕自然該責成內閣立即昭告天下,命各州府以及各千戶所四處緝拿,可是涉及到了寧王,就不能如此大張旗鼓了,而且這般做也容易打草驚蛇,這件事只能從暗處著手。”
柳乘風道:“陛下聖明。”
朱佑樘吁了口氣,道:“朕若是聖明,又豈會有光明教餘孽?朕問你,寧王在這朝中是否黨羽甚多?”
這一句話讓柳乘風心裡不禁打鼓,瞧這朱佑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