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君無塵凝問出聲。
濃濃的毒霧往兩側飄蕩，一襲雪衣若隱若現，緩緩從毒霧深處走來。
不是水月仙子又是誰？
只是她此時的形象，與之前掛崖壁上的狼狽已經不同了。
一襲純白色雪衣，早已恢復得乾淨無暇，裙襬層疊如乳雲一般，翩然起伏，隱隱露出的鞋尖都是雪白的，繡著縷縷銀絲花紋，低調素雅，又自帶幾分清冷的仙氣。
她緩緩從毒霧中走來。
身處幽暗渾濁的環境，整個人卻彷彿身披雪光，乾淨無暇，猶如真正的仙子降臨人世，令人不忍心玷汙她半分。
即使雲落心裡清楚，水月仙子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得不承認，她這一身皮囊氣質確實是出類拔萃。
這世上人有千千萬萬種。
食五穀雜糧，沾凡塵煙火，怎麼可能不染塵埃？
可是水月仙子，僅僅只看表面形象，真真就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乾淨，美麗，純潔，集天地靈秀於一身，令人自慚形穢。
沒有人不喜歡美好與乾淨的東西，水月仙子的容貌和氣質，又正好符合大多數人的嚮往和追求。
而且她也足夠聰明，很懂得利用放大自己的優勢，不深入去看，很難看出她的真面目。
“師兄。”水月仙子走到毒荊棘前，停下腳步。
原本像木頭一樣，直挺挺站在原地的枯瘦男人，忽然後退了一步，僵硬地抬起手，將手裡抓著的玄晶盒遞給她。
水月仙子接過來，細細打量了一眼。
玄晶盒是半透明的，一眼就能看見裡面深綠色的果實。
水月仙子似乎很高興，唇角泛起一抹笑容，清澈烏黑的水眸盈盈望向君無塵，淺笑道：“師兄，這玄晶盒是你的東西吧？幸好沒弄丟。”
弄丟？
不是被搶走的嗎？
君無塵看得出來，雲落沒有說謊，這個蠱奴果然是聽從水月仙子的命令。
可是她的手裡，為什麼會有噬心蠱這種邪物？
噬心蠱不是皇后的東西嗎？
君無塵鳳眸微眯，妖異的瞳色變得越發幽深。
他淡淡道：“水月，你這是什麼意思？”
水月仙子微微一怔：“什麼意思……”
她似乎有些茫然，解釋道：“師兄，我沒什麼意思呀，我只是想幫你取到神果，不要落入旁人手中。”
君無塵平靜地問：“誰是旁人？”
水月仙子沒有說話，一雙清澈美麗的眼睛，卻似有若無地看了一眼雲落，很快又回到君無塵身上。
她雙手捧著玄晶盒，柳眉似一道新月，似蹙非蹙，雙眸欲語還休，看著君無塵。
雖然水月仙子瞥來那一眼很輕，很淡。
似乎不帶任何惡意。
但是以雲落的敏銳，何嘗感受不到她這一眼真正的意思？
那是沉斂進骨子裡的傲慢與無視，猶如高高在上的仙子，垂眸俯瞰腳邊的螻蟻一般。
確實是沒有惡意的。
因為天上的仙人，從來不會將螻蟻放在眼裡，又怎麼會對螻蟻有惡意呢？
即使覺得螻蟻是多餘的，也不過隨手捏死，連一絲一毫的情緒都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