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還不食子呢,承恩侯到底是跟自己的大女兒有什麼仇,非要這麼作踐她?」
說話的是孟端遲,他最近嬌妻在懷,春風得意得很,連平日裡用來掩人耳目的風流形象都不要了,成親以後幾乎再沒白日踏入風月場所,儼然一副浪子回頭的模樣。
這也成了京城近來的美談之一,而他那位分明孃家已經失勢卻在婆家如魚得水的嬌妻恬蜜蜜也一躍成為京城閨閣女兒們心中很了不得的人物。
光是看到兒子成親以後的各種表現,榮恩侯夫人就對這位兒媳婦滿意的很,知道最近她兒媳生辰快到了,還準備在府上籌辦個生辰宴,正式將兒媳引薦給京中貴夫人和小姐們。
這兩日榮恩侯夫人整日拉著兒媳去商討宴會佈置事宜,孟端遲沒得老婆抱,這才勉為其難地想起衛簡棠來,這會兒兩個人就是在公主府的書房,同時還有近來很受皇帝寵信的狀元郎溫羽。
他們本來是來商量正事的,誰知道沒聊幾句就被孟端遲拐到了這件事上,不過事情關乎自家師弟,溫羽還是難得地去了解了一下。
「當年這門親事是先榮恩侯應下的,世子雖然不敢反駁父親,但其實很不喜歡那位妻子。」
言下之意,承恩侯當年迫不及待地納妾進門,未嘗沒有故意的意思。
「我去,承恩侯算什麼男人,自己不願意又不敢跟他老子說,結果就只會沖女人撒氣?」孟端遲忍不住唾棄出聲。
他雖然一直在外表現得流連花叢,但他骨子裡對女子還是尊重的,皆因自小他的母親經常在他耳邊說女人不易云云,再加上他是老來子,母親為了生下他也著實遭了不少罪。他是知恩圖報的性子,因此自然牢記了母親的教誨,就算是楊表妹那樣整日在他面前耍心機的,他也沒多計較。
他向來看不起承恩侯這樣看似憐香惜玉風流多情實則刻薄寡恩的人,但也沒想到那人竟是真的骨子裡陰毒至此。
他這廂差點忍不住罵起來,屋裡另外兩個人的臉上也並無笑意。
溫羽向來信天理迴圈,骨子裡自有一根善惡的標杆,他的卦象早就顯示白玉潔雖六情斷絕,卻有一顆行善之心,六情斷絕也不過是受傷太多為自保而已,這段日子他了解到的真相也一再表明把白玉潔逼成這樣的人正是她的生父,他心頭也忍不住有了幾分怒火。
書房的主人則是面無表情地盯著桌案沒有說話。
「哎,你怎麼不說話?」孟端遲忍不住覷了他一眼。
「三年前皇上就承諾過清奚郡主,她的婚事必須她自己同意,其餘誰也沒權指手畫腳。」衛簡棠之所以知道,是因為當時他正好在跟前。
當初八皇子那件事,皇帝不僅沒對白玉潔動怒,甚至還更是欣賞了幾分,因此當場許給了她一個承諾。白玉潔似乎意興闌珊的樣子,不知是對皇帝所謂的承諾不信任還是壓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想要的,最後還是在被他授意後的王福海「不經意」的提點下才想起自己快到該定親的年輕了,於是討要了這麼個承諾。
她當時說的是必須要她自己同意,倒也沒說要自己做主,幾個字的差別,卻是極有分寸的說辭,他那時便知她是個很能掐準皇帝底線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三皇子和四皇子都使錯了勁了?」想通衛簡棠話裡的意思,孟端遲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估計不僅沒用,還把清奚郡主更惹惱了。」
「那承恩侯是不知道這件事嗎?」溫羽忽然道,「如果他知道,直接用這個理由拒絕三皇子和四皇子不就好了?」
他似乎是不經意地提出了一個假設,卻讓書案前正埋頭作畫的人忽地頓住,衛簡棠突然抬起頭。
「天九。」
房樑上忽然有一人無聲落地,一身青衣,帶著統一制式的銀質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