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那少年,終忍不住一愣。隔著面紗只是覺得那少年好容貌。如今少了一層紗,自是瞧得一清二楚,不免讓子菱驚歎道:好一個雌雄難辯的俏君。只見他不過十七八歲,膚色蒼白,更襯得眼如秋水,再配上本應是在寢室穿的白色內衫,一頭烏髮亂披著未曾束起,若不開口說話,倒會讓人誤會眼前分明是位俏麗的小娘子。
見著子菱呆看著自家,那少年自是不屑一笑,卻讓子菱心中猛跳了一下,這一笑分明便是銀珠的味道。
“真像銀珠。”子菱忍不住低聲嘟喃,卻不想那少年
聽到子菱脫口而出的名字,眼中閃過寒光,臉上的爛,“你認識我家姐姐。”
“你家姐姐。”子菱失聲叫道。
這會時候,秋香手拿著一根棒子,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身後還跟隨著幾位附近大街上的店家。見大姐完好無損地站在巷中,秋香這才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哭道:“大姐,嚇壞我了。”
那少年掃過眾人,呸了一口口水,扭頭進屋,重關上門。
眾人見著沒甚大事,自是紛紛散去,有位腰繫青花布手巾的大娘,見秋香哭得傷心,便道:“你們這些小娘子休得亂跑錯了地方,這條巷子可非你們能來之地。”
這會出了小巷,子菱自是謝過大娘:“我們且也是誤入了巷口,本想馬上離開,卻遇見一位歹人,被纏上了。只是敢問一句,為何這裡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為非做歹。”
這位大娘道:“想你們也不這般地方,這條小巷深處是被人稱作蜂窠。”
“蜂窠?”秋香一霧水。
大娘瞧了一眼秋香,搖道:“這些事,我且還不說才是,免得汙了你們的耳朵。”
這香已是定下了神,拭乾臉上的淚,拉著對方追問道:“大娘且與我們說才是,免得以後再犯同樣的錯。”
大娘笑道:“也罷,橫豎都住在京裡,難:會不知這些事,我便告訴你就是。這蜂窠專指特殊的風月作坊之地,而特殊之處便在於別處風月作坊皆是女妓,而此處卻大多為男娼,剛才離開的那位小君,見他相貌打扮便知是做這營生之人。”
秋香聽著自是一臉通紅,子卻驚愕失導報,一時間說不出甚話來。
難怪銀珠當年想著要多掙錢將弟弟贖出來,卻都是這番原委。
“剛才聽了這位小娘子形容,你們遇見的那漢子必是這帶有名的篾片之一張二狗子。”
“篾片?”秋香又聽到一個新詞,自是不解。倒是子菱雖不知其意,卻也明白絕非好詞。
大娘撇嘴,極不屑道:“這些篾片是由京井無賴光棍們形成,整日不圖正事,專做引誘富家子弟和外來客商去院裡嫖妓,再與娼門拆賬,賺得都是些髒錢。那張二狗子也是其中一員”說到此處,婆子自是降低了聲調道:“他所在那幫篾片社團專門是為國子監學生宴席招妓的,若有學生不參與,他們還專門緊貼著,引得那人去妓院裡作狎邪蕩遊,煞是些挨千刀的混沌濁物。”
秋香平日未曾聽得有這些事,自是聽得目不轉睛、目瞪口呆,子菱也是聽著嘆道:何處皆有皮條客,這算不算得三百六十行傳統職業。
“二位小娘子家若有哥哥弟弟的,見有這般人在身邊,不須多說,直接拿了捧子趕走才是,不然被他們纏上,且是不休。”這會大娘見她擺在街邊專管溫酒燙的爐前,有酒家小子正叫喚著自家:“糟,且溫些酒。”
這下子菱才知這位大娘是街邊專做溫酒生意的糟,宋時的酒因大多為黃酒,需熱了吃口感才佳,所以便凡有腳店、正腳賣酒的地方,便會有專做換湯溫酒斟酒生意的大娘們,人皆稱她們為糟,而這門生意只需在街邊擺上一個火爐,在腰間繫根青花色的手巾,頭綰高髻便可,且是市井婦人不需甚資本就能掙錢的營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