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繽紛的蝴蝶。它們大小不一,花紋各異,翅膀呼扇呼扇的,它們不時還上下翻飛,翩翩起舞,那景象比任何蝴蝶博物館裡的展覽可漂亮得多了。我曾經抓了兩隻巴掌大的色彩斑斕的蝴蝶做成標本,放在信封裡寄給我媽媽。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⒎ 相濡以沫的日子(5)
在西雙版納我經常寫信給我媽和我爸。我媽每次都及時給我回信。我們的信都很長。信裡的媽媽從來不發脾氣,政策水平很高,而且慈祥、溫柔。我媽的字特漂亮,信封上總貼著新近發行的紀念郵票。有毛主席詩詞的,有毛主席和###檢閱紅衛兵的……我至今仍保留著幾十封這樣的信。後來,我回北京探親的時候,當我問起我媽媽,我給他們寫的信是否還在時,她說:因為怕被抄家,她把家裡存的信和祖傳的幾十個黃綾子奏摺等東西都燒了;連大衣櫃門上浮雕的飛天巨龍也讓我弟弟用刨子推掉,用黑漆塗上了;我姥爺留下來的綠色鯊魚皮刀殼、帶一雙象牙筷子的蒙古腰刀,被“處理”掉了;我奶奶從新加坡寄來的餅乾鐵盒上的裸女像也被刮掉了……
我的哭,像狼在嚎
夢是遲早要破滅的。“文化革命”的風潮終於還是吹到了西雙版納。昆明兩派武鬥和###見出了分曉,以“站隊劃線”為旗幟的政治運動開始了。當時每天早晚都要大家拿著“紅寶書”,排著隊向毛主席像“早請示、晚彙報”。有同學認為是“紅海洋”式的“極左”形式。他的私語被個別同學彙報了,總場還派了工作組來組織學習,並批判“錯誤思想”。我記得賴萬京在宿舍裡唱起了樣板戲《紅燈記》裡的選段:“小鐵梅出門在外,防野狗……”然後還說:“以後咱再也不先知先覺了!”我從那時候開始對樣板戲有了好感。那時,我開始預感到,我們雖與政治旋渦的中心北京已遠隔數千公里,但可能終究逃不過去。
我們55名北京知青和隊裡的老工人一起生活、勞動了一年。上邊領導突然給我們“劃線站隊”,說我們大部分人是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並犯了路線錯誤,要把我們分散到其他生產隊。上拖拉機的時候,大家都不說話。王廣豐和李承安等老工人把一筐筐的木瓜、甘蔗和菠蘿裝上我們的車。拖拉機開動了,突然大家都哭了起來,我也覺得喉嚨很癢,鼻子一酸,就哭了起來。但是我自己覺得,我不是在哭,而是在嚎,像狼一樣地嚎。
後來,老李告訴我,那天他們老工人也哭了。
我和曾塞外、王惠民和安仲凱四個“老高三”的男生去了前哨六隊。前哨六隊地處中緬邊境最前沿的山口下面。境外就是有名的“金三角”地區,屬國民黨“殘匪”控制的地方。由於“敵情”緊張,所以,這個隊的幾十位“老工人”都是1965年剛退伍的老兵,他們當兵的時候是鐵道兵,是修建成昆鐵路的。成昆線橫穿橫斷山脈,沿途幾乎都是高山峽谷,那裡的地質構造又非常複雜,鐵路要穿過許多山洞,所以,當年修路的鐵道兵工作非常艱苦。現在在成昆鐵路旁還留下許多當年在施工中遇險犧牲的戰士的墳墓。我們隊的這些老退伍兵都有許多故事,也有許多牢騷。他們身上帶著一股痞勁,但很豪爽,很好打交道。退伍兵來自雲南各個地方,有的是少數民族,很多才結婚不久,婆娘們大部分是從老家娶回來的,大家一起幹活時常開玩笑,嘻嘻哈哈的。我們隊還有幾位60年代初下鄉的昆明和四川的“老知青”。一個生產隊大人小孩將近100人,我們被分到不同的班。
⒎ 相濡以沫的日子(6)
我們隊是武裝連隊。每人都配了槍,這些槍都是朝鮮戰場上淘汰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