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樣子顯老,身形有點像《巴黎聖母院》裡的敲鐘人,但比拉西莫多好看多了,只是比他瘦一些。雖然他的右腿有些殘疾,走路有些瘸,但並不影響他幹任何農活。每天上工他都挑一挑大糞到菜地。我們什麼時節種什麼菜,何時澆水,何時挖地,何時施肥,都是由他安排。我們種的蔬菜有豌豆、茄子、洋白菜、蘿蔔、小白菜、芋頭、木瓜和冬瓜等。在他的領導下,我們不僅能保證隊裡的蔬菜供應,而且還有多餘的菜可以拉到街子上去賣,那時候菜價只是兩三分錢一斤,我們先後賣了幾百元錢,為隊裡買回豆腐等副食品改善生活。木瓜豐收的時候,我們還能給大家供應飯後果。西雙版納的氣候與內地不同,這裡不分春夏秋冬四季,只分旱季和雨季。所以,雖然農場的老工人絕大多數是農民出身,但能在西雙版納種好菜的,好像只有我們的老王。但即使是老王也種不出西紅柿。每當西紅柿結了果的時候,沒等它長大,就突然變成了一包臭水掛在秧子上了。老王說是因為它們被蚊子叮了。 txt小說上傳分享
⒎ 相濡以沫的日子(4)
我們組另一位老工人叫李承安是雲南楊武人,老退伍兵。他高個子,深眼窩,高鼻樑,汗毛很重,像是西亞的###的黑人。他有老婆、孩子,孩子還小,是一女一男。我們倆的工作主要是挑大糞、挖地和鋤草。我在北京上中學時就曾參加掏糞勞動,所以挑大糞對我來說還算是駕輕就熟。但第一天,老李就像是在部隊裡耍新兵蛋子一樣,帶著我“抄近路”走進了一片沼澤地。我被陷進泥沼裡,費了好大勁兒才掙扎出來。好在糞撒得不多,只是泥水和著糞水糊過了膝蓋。我們一起幹活的時候很聊得來,他講部隊和農場的往事,我講外面“###”的事情。老李是個悲觀主義者,他曾經對到他家做客的女同學說:“我們的今天,就是你們的明天。”這在同學中間引起熱烈的討論。老李還對我說:“你們這些北京知青是遲早要回去的。”……我們聊得忘情的時候,只聽老王在隔著老遠的苗圃旁,或是挖水渠的地方大聲咳一聲。我們立刻就閉嘴,埋頭繼續挖地。我們真的不是想偷懶。
每一茬菜收完以後,地就要翻一遍,把地面的雜草和菜根都壓在土裡。一開始,我翻過的地回頭一看,又被我踩平了。經老王指點,我把練武術的架勢拿出來,腳下生根,待周圍的地都翻好了,才向前邁一步。
在菜地,育苗的工作是技術活,都是老王來做。他從不放心讓我們做。有一天,他要到大勐龍街上去辦事,就交代我給苗床淋水。苗床在水渠邊,上邊支著半尺高的棚子,用草排蓋著遮陽。我的工作就是用草排沾著渠裡的水從上面輕輕地淋下去。我淋一會兒就伏下身子看看棚子裡,只見裡面像下小雨一樣,淅淅瀝瀝地,真好玩。於是我就上上下下地淋……上午一次,下午一次。第二天,我一進菜地,只見老王愁眉苦臉地蹲在苗床邊。苗床上的草排已掀開了,小菜苗都東倒西歪地蔫了。老王不無埋怨地說:“都是你,把菜苗都給我澆死嗒。”
老王在田間地頭和山坡上種了許多木瓜。木瓜結果以後,他經常在我們休息的時候,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個已經捂熟了的大木瓜來,三個人分著吃。我們的木瓜的種子是從景洪的熱帶作物研究所弄來的,品種特別好,吃起來可香、可甜了。等他捂熟的木瓜多了的時候,我們就挑去飯堂,給大家當飯後果。老王捂木瓜的地方是不告訴外人的,但他說只有一個知青發現了這個秘密,經常來偷吃。
放工的時候,有時同學們從山裡扛著鋤頭往我們菜地邊的小路走來,女生林兵和葛安霞唱著二重唱。歌聲在山谷中迴盪,格外悅耳,那歌是大型歌舞《東方紅》裡的《五彩雲霞》,至今難忘。
菜園裡還有一個難忘的景象就是:每當烈日當頭,我中午挑糞到菜地,都會見到糞池上密密麻麻地落滿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