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賒著,工資發了再還就是了。
折騰的時間一久,街上飯店的老闆們都知道了我們是些什麼貨色,也看出來了我是這類吃喝軍團的領頭人。精明的他們更清楚,人是有感情傾向的,如果哪家飯店的菜餚口味、尤其是服務態度能使我感到滿意,沒準我就會指向消費,把大家的吃喝都集中安排到這家飯店裡去。這是一件足以讓飯店老闆樂歪嘴巴的事情,所以,面對我這麼一個爭奪物件,老闆們若不熱情有加,那才是怪事。
在這條街上的很多飯店裡,我可以身上不帶一分錢而照樣大肆請客,反正誰都認識你,在賬本上畫一筆就是了,等你發了工資獎金再結,不信你還能擱下臉皮賴賬。甚至在我一個人前往就餐時,還經常會被某些老闆拉進飯店,殷情地陪著我,免費上酒上菜招待。對他們的表現,我向來是坦然受之:這跟我臉皮厚不厚沒啥關係,反正你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大不了我投桃報李,下次請客時去你那裡就是了。
044 狼與狽的會合
我把侄女兒帶到飲食一條街來吃飯,是存心的,可以算成是一個陰謀。我很清楚,此時正是晚餐時間,這裡必將會聚集我眾多的狐朋狗友。只要一旦碰到他們,這些仁兄勢必不肯放過我,肯定會生拉硬扯、豪氣沖天地讓我和他們一起喝酒。只要他們一摻和,事情實質就會發生改變,我與侄女兒之間所有的所謂“正題話”,在熱鬧非凡的人群裡,就都將沒有機會再被提起,這樣一來,我今晚的劫數,就算是逃脫了。
正如我所料,我和侄女兒剛剛走進飲食一條街,迎面就碰到了集團公司總調處的副處長老盧。這位仁兄當時正站在一家名叫“東東鄉菜館”的飯店門口,兩眼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什麼人。我和他的目光才一遭遇,他就兩眼放光,急急忙忙地跑過來,一把將我扯住。
“看把你激動的,慌張什麼呢?是被加里森敢死隊追殺,還是被蘭博給追殺了?”我笑道,“別害怕,有皇軍在呢,來了統統死了死了地有!”
“追殺是不至於的,需要皇軍卻是真的。”老盧猛拍著我的肩膀,“酒井老弟啊,酒井太君啊,你來的可真是太及時了,比呼保義宋公明同志還及時!說實話,我正準備讓人去通知你過來呢!”
“怎麼,你還真的有情況呀?”我問道,“是不是被花痴給纏上了?纏上就纏上吧,醜的就一腳踢開,漂亮的直接拿下。”
“酒井太君,花痴的不是,可情況,確實是大大的有啊!”老盧說,“孫德亮的,良心大大地壞了,這老傢伙今天發飆,在這兒擺下了酒擂,號稱要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橫掃皇協軍。我們皇協軍力量實在有限,只好到處尋找皇軍,請皇軍為我們作主。”
“他想和誰對擂呢?和你?不是吧?”
“和我的話也就罷了,鄙人深有自知之明,我那點兒酒量,哪敢自稱是什麼南山猛虎,北海蛟龍?他要非逼我硬拼,大不了投降就是了,我是他的兵,長官面前,不算丟臉。”老盧說,“關鍵是老傢伙實在忒狂,他竟然揚言說,公司機關裡喝尿的多過喝酒的,光憑他一個人,就足以掃平我們處裡全體革命志士!”
“掃平?喲,他口氣是夠大的!”我笑道。
“可不是嗎,那個牛逼勁,實在讓人忍無可忍啊!”老盧說,“可把同志們給氣壞了,大家一商量,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做了他!”
“他現在人在哪兒呢?”我問。
“在上面端坐著呢!你沒看到他的架勢,就好像當年俄國老毛子達得洛夫在上海擺擂,神氣活現。”老盧指指東東鄉菜館樓上,“兄弟,你不是一心想出他洋相嗎?這可是個大大的好機會。他不是想裝達得洛夫嗎?咱們就上去演一場精武門的霍元甲,把他變成一個大大的蘿蔔!”
“行,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