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神色,慢慢放下手,雪白的面頰上因為按壓而淡淡升起一層玫瑰紫,一雙水杏般的眸子裡卻盛滿了惶恐。
邵謙望著她的目光充滿憐憫:“就這樣也能把你給嚇死了!”
景秀蹙了蹙眉,因憋得不敢咳嗽,心中一團鬱氣不得舒,正要咳嗽時,被邵謙一個眼神望過來:“外面還有人。”
景秀懊惱地看他一眼,忙掩著嘴巴,極力地壓抑咳嗽。
邵謙笑意更濃了,起身走出去,幾句話就把下人攆走了。
再回到涵洞裡,發現景秀憋得整張臉血紅,正想辦法怎麼幫她,目光看到涵洞裡頭的大石旁有個冰藍繡花的錦囊,走過去拿來道:“剛才在找這個?”
景秀看到錦囊,伸手就從邵謙手中搶過來,開啟來把鼻尖湊到裡面,慢慢地吸錦囊內的草藥味,胸口的喘息也漸漸被壓下去。
看邵謙一直注視在她臉上,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緩過勁站起來,疏離般地退開幾步,規規矩矩地彎下身子,行禮道:“多謝邵大人。”
邵謙聞言,冷著面哼了一聲。本要甩袖走人,卻看她袖子上血痕,不免多問一句道:“你這胳膊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許是被冷氣入侵,又被邵謙拉扯拽過,包紮好的傷口又鮮血直冒,景秀未做解答,從腰間掏了手帕繫住手腕。
邵謙看這丫頭疼得臉烏白,細眉擰結,正要用牙齒打結繡帕,他冷冷地道:“又是被你們府裡的哪個小姐所傷?”
“是我自己不小心傷的。”景秀輕言回道。
“你倒是個老實又忠心的丫頭,流這麼多血,還護著你家主人呢?”邵謙冷言冷語地道。
景秀聽他語氣不遜,不敢再作聲,忍著痛把手腕上的結繫好。
邵謙攏了攏箭袖:“要不要幫忙?”
景秀愣了愣,來不及拒絕,邵謙已把她的手拿開,卻並不是幫她繫住,而是拆開手帕,他動作有些粗魯,疼得她又輕呼了一聲,引來他冷笑:“這麼怕疼,還護著你家主子?”話雖說冰冷,但手中的動作輕了不少。
拆開景秀手腕上的紗布,足有半寸長的傷痕,他眉心一凝:“你這傷不像是被打,實屬被利器割傷,割的傷口又大,倒像是要放血,是哪個人這麼狠心?”
景秀見他面有薄怒,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目光茫然地望向他處。
邵謙為之氣結:“我先還看你這小丫頭算是個伶俐的,怎麼生得這麼蠢,主子拿刀子割你,你就伸長了手腕給她割,你是要表你的忠心嗎?這也就是在內宅,要是放到軍營裡,上了戰場,你蠢成這樣,早就被拖出去斬首了……還躲在這裡哭,哭得不嫌寒磣……你長腦子了嗎?”
景秀望著邵謙一臉“怒其不爭”的表情,本是冰涼的心境,竟起了些暖意。在邵謙眼裡,她只是個小丫鬟,邵謙卻並沒有因為她的身份而瞧不起她,反而一次次出手幫她,還為自己鳴不平。相反在這個大院裡,人心險惡,處處都是在算計,真正又有誰是關心她的呢?
她有些感動。想起那晚把他刺傷過,該不該告訴他自己其實是府裡的六小姐呢,免得將來被拆穿誤會了。
正思忖著怎麼開口,邵謙從懷裡拿出個小瓷瓶,倒出白色的藥末抹在傷口上,疼得她咬住了手指。
邵謙握緊了她受傷的手腕道:“別動!這是進貢的金創藥,我行軍作戰滿身的傷都是虧這藥,用在你個小丫頭身上,你就偷著樂吧!”
景秀咬緊了牙關,待藥散開,腕上的痛果然稍緩了些,也漸漸地被止住血,她不由得鬆口氣,笑道:“多謝你。”
邵謙看她波光粼粼的杏眸望著自己,像只展翅的蝴蝶輕靈撲閃,他心頭一輕,淡淡道:“看你這可憐巴巴的模樣,倒說說,是哪個小姐下手不知輕重把你傷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