弔詭的是,進灣的海道有數條,但不管那些商船走哪一條,海賊就是有本事攔截,甚至進到閘口前,還能被劫,要說沒人放行,那就有鬼了。
“要是沒那個意思,倒不如先陪本王到外頭走走。”說著,趙立抽走案上的海線圖,態度霸道而不容置喙。
淳于御長指在桌上輕敲著,黑眸睇著他,冷沉得教人頭皮發麻,但趙立也不甘示弱,兩人暗自較勁著。
“王爺,既然侯爺沒意願,就別勉強他了。”趙立身後的易安生出聲打破兩人的對峙。
“鎮朝侯怎會沒意願?今日有艘被打劫過的商船就停靠商埠,鎮朝侯要是想多知道一些海賊細節,找船主問,不是正好?”半晌,淳于御垂眼淡道,“還請王爺帶路。”他說的沒錯,與其從小細節抽絲剝繭,倒不如直接找過過海賊的船主,更能得到線索。
趙立沒移開眼,微勾笑,吩咐著,“安生,不需要馬車,不帶隨從,鎮朝侯要陪本王走一段,你也一起來吧。”
“是。”易安生立刻取來披風。
“走吧。”待隨侍替他繫好披風,趙立率先走在前頭。
“侯爺,請。”易安生笑得溫雅。
淳于御瞥他一眼,緩步跟在清王爺身後。
第4章(1)
踏出船宮大門往西走,便是商埠,而商埠旁則有三、兩個賣吃的攤販,再往前走,攤販更多,賣的東西更加五花八門,也更熱鬧。
“侯爺,你瞧,這市集規模雖然比不上京城,但賣的貨色,就連京城都不見得有。”趙立說著,停在一個攤販前,隨手拿起一塊少見的寶石。
“王爺不是說有商船要靠岸?”他不耐地問。
“急什麼?船要進商埠總得在閘口前點算貨物,遲點時間是家常便飯。”趙立瞧也不瞧他一眼,把玩著寶石。“你瞧,這是西域的金眼石,可惜雕工不夠細緻,否則寶石的光芒會更明顯。”淳于御微揚起眉,看向攤上賣的原石和各式首飾,有的雕工精細,有的稍嫌粗糙,而教他一眼看中的,是支黑銀製的釵,釵頭穿洞繫上白玉穗。黑銀極為少見,襯得白玉如雪,可以想見要是戴在頭上,隨著慢步輕移,會是如何迷人的風情……“喔,原來鎮朝侯有心上人了?”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趙立玩味地問:“難不成就是貴府那位美鬟?”
“她只是奶孃之女。”淳于御淡道,伸出手,拿的卻不是那支黑銀釵,而是擺在黑銀釵上方的一隻銀製束環。
“鎮朝侯戴這束環,不會太寒酸?不如本王贈——”
“這是要送給我的隨侍的。”略顯不耐地打斷他未竟的話。
“喔?”趙立怪笑著,看向身後的易安生。“你也挑一個吧,免得有人說本王一毛不拔,連個束環都不肯送給隨侍。”易安生頓了下,還是從善如流,隨意挑了個鑲金眼石的束環。
但在趙立要隨侍付錢之前,淳于御已經先付了錢。
只是一看到這錦囊,不知怎地,又教他想起君什善。
這是怎麼著?
難不成那丫頭會邪術,抑或者是她在傷藥裡新增了什麼,要不,為何他不管瞧見什麼都會想起她?
甚至,他覺得自己彷彿聽到她的聲音,極近,就在幾步之外——
“鎮朝侯,你瞧瞧,這些佛器都是從西域來的,造型和咱們大宋極不相同,你既然上天竺山參佛,肯定對這些有興趣,本王送你幾樣吧?”趙立的聲音拉回他的心神,抬眼望去,瞥見對方又往前行,停在一個專賣各種佛器的攤子。
他眉頭微皺,沒打算再往前,卻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就在佛器攤子旁,簡陋的桌椅兩頭,坐著兩個人,而面向大街的……正是她。他忍不住緩步向前,聽著她說——“真的,我可以看見,你的前世是非凡之輩,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