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也希望他變回正常人，不是嗎？&rdo;
是。
我是希望。
因為我清楚姬少辛有多想變回正常人。
彼時他站在暴雨狂瀾中，卻只能以扎入手臂的刃感知這世界，他的痛苦好似施於我身。
而長生骨體質的我對他來說意味著疼，終究還是令我有些不好受。
但我不會接那遞在跟前的簿子，相反，我擋回。
&ldo;他有自己的意願，我尊重他。&rdo;
我以為蚩無方會愣神或惆悵，哪知他眼中竟泛起感動光芒，當即震聲。
&ldo;說得好！說得太好了！&rdo;
&ldo;……離姬少辛遠點。&rdo;
這才是我出來赴約的真實目的，我已經不想在這多耗。畢竟姬少辛看他覺得噁心，我也一樣。
然而，任憑我怎樣嚴詞乃至威脅，蚩無方都……讚不絕口。
&ldo;不愧是你！這般為他著想！&rdo;
&ldo;有你在他身邊！他怎麼不會幸福！&rdo;
&ldo;……也離我遠點。&rdo;
我握住腰間的刀，蚩無方雖往邊上退了幾步，神色卻仍是一派懇切。
&ldo;你與我目的重疊，免不了交集。&rdo;
他要報復文王，我要踹文王下臺，縱使無意也會觸發合作受益。
這很煩，因為我也不想給他討好的機會，於是斜眼冷冷：&ldo;所以呢？&rdo;
蚩無方的卑微好似已經天經地義，模樣堪稱奴顏婢膝：&ldo;我很好使喚。&rdo;
&ldo;……&rdo;我記得一年前我止了他的瘟疫，他還惡狠狠問我有沒有活膩。
我就這麼按了半晌眉心，最終從袖內取出一塊半碎的銘牌，往邊上一拋。
&ldo;去查。&rdo;
銘牌乃明月夜交戰中，從敵方刺客屍身上搜出。
文王既能在燕國境內設伏，許是文、燕二王暗中聯手，又或者燕國有文王的人，且官職不低。
總之，需查。
&ldo;七日之內保證答覆。&rdo;
蚩無方如同揣傳家寶一般鄭重其事，旋即憑空消失似的沒了影。
他終於滾了。
我神清氣爽。
幾日後，我再度進入上陽宮。
&ldo;當時俺就是隨便鑿了一榔頭，感覺鑿不太動……&rdo;
說話的石匠撓著頭，其身後，眾人鑿石的鑿石，鏟土的鏟土，已在地上凹了一個大洞。
走近，因人影們埋頭苦幹，坑內土層漸漸稀疏，顯露出埋於下方的青銅面板。
像是一扇通向地底的門。
若非借著此次修繕上陽宮，這地方還真無人發現，也不好發掘。
&ldo;此事不能傳播，不然你們會死。&rdo;
身側，少年身子一偏，朝那點頭哈腰的監工一笑。
這不是威脅，而是提醒。
因為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在場所有知情人身上都散發寒意，皆中了蠱。
蠱永遠不會背叛它們的王。
所以姬少辛能在趙國迅速得勢，又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內掌控大半個上京。
而此時土石清理乾淨，青銅大門已整面呈現。
一個學者模樣的老先生伏在門上研究半晌，方才拍拍衣上土灰，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