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舉果然在後面沙啞的嘶吼:“程雨!你敢走!”
他越說她走得越快了。不知為何,自從戒毒成功以後,或者說從更早的以前開始,她就覺得夏舉是拿她沒辦法的。
雖然她也曾經懼過他,可是她不怕他。
更或許,只是因為她從沒有在乎過他。
靠在她肩頭的小念,一直在回望著“爸爸”。季雨的腳步略略停了停,說了一句:“你不要這樣。冷靜點。明天……我再來看你。”
將門輕輕的帶上。快速的穿過長廊。這一次,她走得真的是很堅決。
剛剛夏舉纏著她,她回想起被他折磨、夏冰幫她卻再也沒提過暖昧方向的話語或動作時,季雨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一直在回想——回去,今晚就回去!
提前回去,就在今晚。她如旋風一般的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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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小念已經懂事了不少,不會隨便哭哭啼啼。他小手拍打著季雨的肩膀,臉一直朝後望著。嘴上也在問著她:“媽媽,爸爸……媽媽,爸爸……”
季雨拍打著小念小小的後背,剛開始聽得鼻酸,但只一會兒就把步子邁得更大了。如開弓之箭,再也沒有辦法回頭。
只是她的一切行蹤,她離去時悵然卻堅定而決絕的表情神色,通通都落入了在走廊上看得清清楚楚的徐志東的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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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即刻決定提前走。季雨沒有通知任何人。就連幫她安排船隻的王大鳥,也不能親自送她上船。
當季雨看著眼前這隻搖搖晃晃,且有些殘破的舊船,很是疑惑。它真的有本事能帶她回中國嗎?
月黑風高,在伊拉東北角的這一處淺潭,有一隻小船正蓄勢待發。季雨抱著小念,提著精簡得已經不能再精簡的行李。站在岸邊,一時感慨萬千。
小羅堅持要跟她走,說是好不容易搏到一個可以離開的機會,她一定要好好抓住。
季雨三番四次勸她不成,便也不再使力。若上天真的讓她們能走得成的話,也不在乎多這一個人。如若走不成的話,也是她自己選的路了。
夜裡風很大,季雨穿得很厚。同時將小念包得結結實實之外,她自己也圍巾頭巾的一起包完。有些像農村婦女。逃命之餘,哪裡還講什麼時尚。
她知道夏舉捨不得她。所以她才說明天去看他的話。給他期待,她卻暗中籌劃。所以捉前走。
但季雨萬萬想不到,從小破船裡面鑽出來的,竟然是馮花和老旗。那是她當年在最一開始來伊拉的時候,認識小羅之外的另一個組員與組長。
成天對她八卦的馮花,她只默默的聽。而勤勞如牛的老旗,竟然這麼多年也仍未離開。
想不到這兩個人竟然走在了一起。更想不到在今天送她離開的人,竟然是他們倆。
或許大家一見面就有些驚訝彼此的身份,但很快就恢復如常神色。
馮花也沒有了白日裡聒噪的八卦。安靜的接過季雨手中的行李,再將小羅領到裡面的位置。
夜色並不撩人,泛著微光的海面,季雨再回頭看了身手影影綽綽的伊拉一眼。
只見滿山的高大陰影,一輪新月躲在群山之後,不見芳容。
極淡的一點山頭暈光,襯得群山之中的那一處大宅,神秘而憂傷。
她慢慢的回過頭,接受了老旗的一句:“一路順風”,慢慢的挪開了步伐。
靠在她肩頭熟睡的小念,恰好在這時睡夢中喃喃著:“媽,媽……”
風很大,季雨更用力一點的摟緊了兒子。她上了船。
老旗甩開錨的時候,從遠遠的灘上邊兒,濃重的黑暗處裡,竟然傳來了一聲:“等等——”
有種破嗓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