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風清,螢草淺淡。依稀能聽到四面歌酒喧鬧。遠遠河水的涼意拂來,已是夜深露重。
舉目望去,大運河上畫舫流連,燈火依稀,如同一條瑩瑩玉帶穿過揚州城。一艘船舫悠悠然靠向清音居南面臨水的棧頭,船頭立著一名女子,眼如秋水,顧盼生輝,夜風迎面吹得她衣裙飛舞,好不愜意。
棧頭引客的夥計一雙眼睛久經客場,早看得船上客人便是這幾日小姐吩咐要重點招待的蘇姑娘,船還未靠穩便迎了上去。
蔣瑩的那些個丹藥還真是神奇,僅僅一天,她便能下床帶著蘇米去遊船了。
船艙內清脆的笑聲傳來,蔣瑩掀起門簾走了出來,對著蘇米道:“怎麼樣,揚州城的景不錯吧?”
防止被蔣波的走狗們認出來,蔣瑩特意戴了一個斗笠,斗笠邊緣是淡青色的面紗,恰到好處的遮住了整張臉。
原本蘇米還想著自己去買一個來著,見到蔣瑩這副穿戴,便厚著臉皮也跟她要了一個。
蘇米微微笑了笑,指著河面上來來往往的畫舫道:“那是當然,不僅景好看,這裡還相當熱鬧呢。”
雖然陪蔣瑩遊玩了一天確實很開心,但是離蘇雲前去蔣府刺殺蔣陌也整整過去一天了。可如今竟然什麼訊息也沒有,這不得不讓蘇米擔心了起來。
“他不會是栽了吧……”蘇米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作為他的副手能不能繼承他的遺產。”
樓內的小廝早就在岸邊等候了,見到船靠岸,連忙上前迎接。
蘇米看了一眼小廝們伸過來的手,不屑的一笑,腳尖一點,整個人便飄到了岸上,颯爽的身手加上過人的容貌,引得路人一陣讚歎。
就在蘇米暗暗得意時,路邊柳樹下昏暗角落裡的一個人引起了蘇米的注意。
黑衣黑劍黑髮黑胡茬,雖然是一張陌生中年人的臉,但是這個裝扮或者說此人手裡拿著的那把劍蘇米太熟悉不過了。
“這是誰,難道是蘇雲他爹?”蘇米眉頭一皺,“他不會真的栽了吧,他爹現在來找我討遺物來了?”
“別亂猜了,是我,”就在蘇米胡思亂想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長話短說吧,我沒遇到蔣陌,但是我把蔣波殺了,如今東春樓的房契就在我手裡,你先別聲張,一會我會用你編造的那個音律世家護法的身份來找你,我們要儘快取得蔣瑩的信任和倚重,如今蔣家只剩她一個繼承人,只要家主之位交接,蔣陌必然現身,到那時便是我們的動手刺殺的絕佳時刻。”
蘇米知道輕重,沒有再多看樹下的蘇雲,而是回頭攙扶傷還沒好利索的蔣瑩登岸,一邊微笑,一邊聽著蘇雲說的話。
直到蘇雲說完,她才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扶著蔣瑩走進樓內。
……
陪著蔣瑩用過晚膳,微香飄動,一名侍女步履輕輕,手捧湯盞呈至案上。
蘇米正品了口茶,忽聽侍女輕聲開口道:“蘇姑娘,這裡有你的一封信。”
她將箋紙取在手中,展開看去,上面寫著四個龍飛鳳舞的字:蔣波已除。
她裝似不經意的一揚嘴角,蔣瑩坐在近旁,此時扭頭見她臉上淡淡的笑容,悄悄問道:“怎麼啦?這麼高興。”
蘇米伸手遞過信箋,抬眸道:“姐姐你自己看吧。”
蔣瑩接下信箋掃了一眼,心中一驚。
雖然只有四個字,但是其中蘊含的資訊對她來說不可謂不大。
“這……這……”蔣瑩渾身顫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真的嗎?”
蘇米淺笑著接過信箋收進須彌戒中,開心地說道:“我說了要替姐姐報仇,當然會說到做到的!”
她的樣子就像一個考試考了滿分的小朋友,臉上是藏不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