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研目光呆滯,直勾勾的盯著頭頂幔帳上極細的花紋,若非很久之後才轉動一下眼球,怕是有人都懷疑她是不是死了。
綢魚絲,綢魚絲?夏研苦笑一聲,原是這樣。紅纓那個賤人,竟然將綢魚絲換了過來?難不成是院子裡有了奸細,裡通外合才將兩匹絲線交換?如今紅纓肚子裡的那個賤人還在,自己的孩子卻賠了命去!此種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想到肚裡的那個孩子,夏研心中猶如刀絞一般,這孩子在她肚子裡呆了那麼久,眼看著就要臨產,卻中途夭折。並且,還是個男胎!蔣權知道了後會怎樣?定是會十分失望,她怎麼能將這個訊息告訴他?若是告訴了他,紅纓肚裡的賤種豈不是更如魚得水。她的孩兒死了,也定要紅纓的那個賤種陪葬!
琳琅怯怯的走上前:“夫人,二小姐那邊是否說一聲……”
“別告訴她我小產了,”夏研艱難道:“你只說那絲線有問題,叫她別用。”夏研氣遊若絲:“這件事情,若是要任何人知道,你們家人的性命就不保了。”
翡翠和琳琅一震,齊齊低下頭道:“奴婢們省得。”
“滾下去吧。”夏研明顯的不再想多說話,待翡翠和琳琅正要退下的時候,琳琅突然小心翼翼的出聲問道:“那……那小公子的屍首怎麼辦?”
夏研一愣,看了看窗外,如今這個天氣,怕是也放不了多久,可是看著木盆裡那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她又沒來由的感到心煩。登時便冷笑一聲:“死都死了,自然是丟出去扔了。”她有些厭惡的別過頭:“做的乾淨些,別被人抓住把柄。”
翡翠和琳琅都是心一涼,自己的親身骨肉,夏研這樣也實在太令人心寒了些。可眼下確實沒有別的辦法。她們自然不知夏研打的什麼主意,只得應了出了門。
夏研躺在船上,眼角突然流下一滴淚水。她側過身子,淚水悄然不見,眼中閃過一絲惡毒。
她的孩兒落得一個這樣慘死的下場,紅纓肚子裡的賤種,必定要比他慘一千倍,一萬倍!
……
夜裡,妍華苑裡的一間小屋亮起了燈,方是下過雨的天氣,夜裡竟還有些風,將那燭火吹得搖搖欲墜,忽明忽暗的有些鬼魅。
一個小聲的聲音響起:“那東西處理的怎麼樣了?”
“怕被人懷疑,用粗麻布包了,處理的挺乾淨的,沒人發現。”另一個微低聲音答道。
“那就好,哎,今兒個夜裡瞧著天色陰沉,感覺怪滲人的,你說,莫不是冤魂……”
“去去去,大晚上的胡說什麼呢?”微低的聲音似是十分忌諱,急急打斷另一個聲音,道:“都這麼晚了,既然事情都處理好了,我先回去了。”
“好。”另一個聲音答道,緊接著便是腳步離開的聲音。屋裡的燭火微微照亮了桌前人,正是夏研身邊的貼身婢子琳琅。今日她將那死嬰交給了屋裡一個嬤嬤,只說是院裡不乾淨的丫鬟在外頭髒了身子生下的,讓那東西交出去遠遠的賣了。雖說這事有些忌諱,琳琅給那婆子的銀子卻很足量,那婆子也就接應了下來。
明明一切都辦的很妥當,琳琅卻不知怎麼的總覺得心中隱隱不安,好似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然而夏研身邊如今離不得人,她裝作未曾小產,胎像安穩的模樣繼續養胎,琳琅卻必須給她小產的身子熬補藥。
那婆子與琳琅分開後,笑呵呵的去摸自己沉甸甸的荷包。琳琅的銀子雖然給的足夠,然而這死嬰卻還能賣出一筆好價錢。那死嬰身上連著的紫河車可是好東西,京城有家藥鋪子私下裡就在做這等生意。平日裡蒐羅了死嬰倒賣給別人,大宅門裡的女子經常需要用紫河車來養顏,然而紫河車畢竟是血淋淋的玩意兒,平日裡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吃,只得私下裡偷偷的買回來。
今日這婆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