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一句,柳翰便答一句,半點多餘的話都沒。言語間父子兩人是可見的生疏,連方青聽了都覺生分,待他們一問一答說得差不多了,才道,“再過兩年你便及冠了,若是如今有心儀的姑娘,母親為你去說定那門親事,好讓你安心念書考功名。”
柳翰稍有猶疑,才道,“謝父親母親關心,孩兒暫時還沒有碰到心儀的姑娘。”
對方不動聲色柳定澤尚且能看出個一二來,更何況這樣明顯,連方青都察覺出了,“若是有,且說吧,母親為你做主。”
柳翰這才抬頭,進屋後第一次看他們,只是看了一眼,便挪開視線,“有是有……只是還小……才十四,她家中姑姑姐妹都是及笄後再談婚論嫁的,如今定不願……而且我……”他聲音已低,“我不過是個奸生子……”
奸生子和嫡子庶子日後一樣可以繼承家中財產,可是身份和名聲就低人一等了。柳定澤只有方青一人,也不見妾侍,那定是奸生子了。這樣的身份,他已揹負很多年。
柳定澤聞言,看著這個與自己生得七八分像的兒子,可見性格的軟弱,更可見心底的自卑。明明兒時那樣頑皮開朗,接回柳家,自己再不曾理會過他,等如今想起這兒子,才覺已晚。
他是憎惡鄭素琴,也不喜排斥自己的柳芳菲,可因為想將那骯髒事忘得一乾二淨,便將曾親近他總不避嫌喊他爹的柳翰也排斥在外。他開口道,“你說說是哪家的姑娘。”
柳翰已後悔說了,良久才道,“翰林大學士郭大人的十姑娘。”
熟知朝堂能將上至一品下至九品京官名字都背出來的柳定澤不用多想,就記起那位來,“知道了。”
柳翰慶幸他沒有多問,正想著要怎麼離開這讓人侷促不安的地方,就聽見下人在外頭說八姑娘來了。
方青是打算和柳芳菲說說婚事的,畢竟年後便是十七年華,做哥哥的在這怕他不好意思開口,便說道,“你回房用功吧。”
柳翰如釋重負,這又被柳定澤看在眼底。等柳芳菲進來,柳笑笑已剝了一捧松子,又跑了過去給她吃。
柳芳菲少吃這些零嘴,也不愛吃,便推了回去,“笑笑吃吧。”
柳笑笑扁嘴,“大哥不要,二姐也不要,以後笑笑再也不剝了。”
方青笑笑,“你怎麼不問我?”
柳笑笑說道,“爹爹會剝給娘吃,我怎麼能搶功勞。”她一本正經說著,可讓屋裡的人忍笑。
柳芳菲見他們如一家人,自己依舊像個局外人,已然習慣,竟也不羨慕了。聽見方青和自己說婚事,便說道,“並沒有。”
方青說道,“同僚中可有?”
“沒有。”柳芳菲說道,“如今正步入仕途,不想因此分心,芳菲並不著急,您不必擔心。”
方青說道,“你已是十七年紀,到底還是該尋個好人家了。”
柳芳菲默了默,“若母親有合意的人家,便為芳菲做主吧。”
“終究還是得你歡喜的才好。”方青因和柳定澤也是歷經了一些磨難才結為夫妻的,因此雖和她沒有母女情分,但喊了自己這麼多年母親,還是想讓她心甘情願嫁喜歡的人,“將心思稍稍放在別處吧,別總埋頭苦讀。買些胭脂,歡喜什麼首飾也去買,銀子若不夠便跟我拿。”
柳芳菲心頭微動,“謝過母親。”
待她出去,方青才道,“這孩子脾氣倔得很,我擔心她真的一心撲在仕途上,耽誤了婚事。”
柳定澤說道,“隨緣吧。”他笑道,“你我成親時,不是二十好幾了麼?”
方青瞧他一眼,“我還記得那日拜堂,你嫌棄我來著。”
柳定澤忙同她求饒,那時哪裡懂這個。柳笑笑抬眉看著爹孃一如既往和睦,也笑了笑,還是